诗经·小雅·小旻之什·四月

2024-08-01 诗经

  在学习、工作乃至生活中,大家最不陌生的就是古诗了吧,古诗有四言、五言、七言、杂言等多种形式。你还在找寻优秀经典的古诗吗?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诗经·小雅·小旻之什·四月,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原文: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穀?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注释:

  1、徂(殂cú):始。《郑笺》:“四月立夏矣,至六月乃始盛暑。”

  2、匪人:王夫之《诗经稗疏》:“其云匪人者,犹非他人也。有诗曰‘兄弟匪他’,义与此同。犹言‘父母生我,胡俾我瘉(喻yù)’(见《小雅o正月》篇)也。”

  3、腓(肥féi):通“痱”,枯萎。《毛传》:“凄凄,凉风也。卉,草也。腓,病也。” 《郑笺》:“凉风用事而众草皆病,兴贪残之政行而万民困病。”

  4、离瘼(莫mò):《毛传》:“离,忧。瘼,病。适,之也。”

  5、烈烈、:《郑笺》:“烈烈,犹栗烈也。发发,疾貌。”

  6、穀:《集传》:“穀,善也。”

  7、废:习惯。残贼:害虫。《毛传》:“废,忕(是shì)也。”《正义》引《说文》:“忕,习也。”

  8、尤:《郑笺》:“尤,过也。”

  9、构:遘,遭遇。《通释》:“构者遘之假借,构祸犹云遭祸也。”

  10、纪:纲,约束之意。

  11、有:《通释》:“有,当读如相亲有之有。”

  12、鹑(团tuán):雕。鸢(渊yuān):鹰。《毛传》:“鹑,雕也。雕鸢,贪残之鸟也。”

  13、鳣(粘zhān)、鲔(委wěi):鱼名。《尔雅o释鱼》郭璞注:“鳣……今江东呼为黄鱼。”《集传》:“鳣鲔,大鱼也。”

  14、“山有”二句:《郑笺》:“此言草木尚各得其所,人反不得其所,伤之也。”

  译文:

  四月已经是夏天,六月酷暑就将完。祖先不是别家人,怎忍让我受熬煎?

  秋日有风风凄凄,百草凋零百花稀。颠沛流离痛苦深,何时才能回家里?

  冬日寒气真凛冽,狂风呼啸肤欲裂。没有一家不快活,独我遭灾多悲切!

  好树好花满山隈,既有栗树也有梅。大受破坏与残害,不知那是谁的罪。

  看那山间泉水横,一会清来一会浑。我却天天遇祸患,哪能做个有福人?

  长江汉水浪滔滔,统领南方诸河道。鞠躬尽瘁来办事,可是没人说我好。

  为人不如鹰和雕,振翅高飞上云霄。为人不如鲤和鲟,潜入深渊把命逃。

  蕨菜薇菜长山里,杞树桋树长洼地。我今作首歌儿唱,满腔悲哀诉说起。

  鉴赏:

  从此诗“卒章显志”的末两句“君子作歌,维以告哀”来看,诗人系为抒发强烈悲愤之情而作。后世屈原《九章·惜诵》:“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其情实与《四月》一脉相通。那么,诗人为什么要“告哀”,告什么哀,这可从前面七章找答案。

  前三章是“哀”的内容。二章的“乱离瘼矣,爰其适归”是哀的集中表现,诗人颠沛流离,遭贬谪,被窜逐,无家可归,贫病交加,仓皇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流亡或流放的本身已够悲惨,而主观心境与客观环境更加深了这种悲哀的程度。从首章“先祖匪人,胡宁忍予?”呼天抢地声中,可见诗人怨愤之深。他不是平民,更不是拾荒流浪汉,而是勋戚贵族的后裔。他说:现在遭受莫大苦难,先祖在天之灵怎会忍心看我受罪而不加荫庇?逝世的先人当然无辜,诗人的用意自然是指斥活着的当道者刻薄寡恩,对功臣后裔尚且未加眷顾,更何况他人。这使人想起屈原《离骚》的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后裔)。”用自己先祖的高贵,表示对楚怀王流放、迫害自己的不满,两者用意如出一辙。

  在客观环境上,一是写经历时间之长,从“四月维夏”到“冬日烈烈”,整整三个季度。从京城流放到目的地,需长途跋涉九个月,道途之凄怆艰辛,流放地的僻远蛮荒可想而知。二是写各季的自然环境,四月到六月是炎蒸伏天,酷热溽暑尽在不言中。“徂暑”,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天,盼望能熬出头,却不知路还远着呢!接着是秋天,“百卉俱腓”,一派萧瑟恻怆景象;再接着是冬天,“飘风发发”,狂风怒吼,严寒凛冽。人们蜷缩在家里,或围炉取暖,或饮酒作乐,他却要在天寒地冻刺骨寒风中跋涉前进,那真是够悲哀的。用心境、环境烘托和加深对“哀”的表现,这种艺术手法运用得很成功。顺便说一句,诗的第三章与《小雅·蓼莪》第五章几乎全同,这种句段互相移用的现象在《诗经》中并不罕见,原因可能是诗在当时非常流行,如同民歌民谣一样被广泛传诵吟唱,因而其中某些切景切情的句段会不期而然地被撷取移用,天衣无缝,如同己出。

  后四章是“哀”的原由。前面三章给人迁徙动荡之感,四章起季节与地域都已相对静止,着重抒发诗人的心理活动,这是一种痛定思痛的反思。四章点出莫名其妙地受谗毁中伤,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章“获罪之冤,实为残贼人所挤。‘废’字乃全篇眼目。”因为“废”,哀才接踵而至。五章追思遭“废”的缘故,当是不肯同流合污吧。泉水有清有浊,自己不能和光同尘,所以一天天遭祸、倒霉。屈原有一篇《渔父》,写他志尚高洁不同流俗而遭放逐,游于江潭。渔父对他“举世皆浊己独清”的品格进行批评劝导,屈子不为所动,渔父鼓枻而去,唱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其意境颇与此章相通。

  诗人在流放地安顿后,在周围漫步,附近有山,山上有栗树梅树,山间还有潺潺流泉,山下则是波浪滔滔的长江、汉水,这就明确点出了放逐的地域在南国。长江汉水有条不紊地容纳统领着南方诸水系,而朝廷却纲纪弛败,忠奸莫辨,鞠躬尽瘁却不被信任重用。五章表明自己清白无辜,也包含着“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后世大诗人杜甫也继承了这种忠君爱国情操,他的《江汉》诗说:“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古往今来,这种耿直倔强的“腐儒”真不少。

  七章继续写所见所思。雕鹰振翅在高空中翱翔,鲤和鲔在深水中潜游,它们能避开猎人的矰缴和渔夫的钓钩,全身远祸。诗人见了不禁神往,叹息道:可惜我不能像雕鹰鲤鲔那样,逃避那人间的桎梏与祸害。诗人脱离现实的向往与追求,也正反映了现实的黑暗与残暴。全诗以一己为代表,在暴露现实方面有相当深度与广度,不愧是现实主义的力作。

  这首诗脉络清晰,层次井然。在写法上,大抵前两句言景,后两句抒情,景和情能丝丝入扣,融为一体,把“告哀”的主旨表现得真挚深沉,很值得借鉴。

  关于此诗的性质,前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中以方玉润说最为痛快通达,《诗经原始》道:“此诗明明逐臣南迁之词,而诸家所解,或主遭乱,或主行役,或主构祸,或主思祭,皆未尝即全诗而一诵之也。”统观全诗,其实不错。这首诗也可视作是迁谪诗的鼻祖,为后世迁客逐臣开辟了一方诗的新领地,屈原、杜甫等大诗人,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它的影响。

  创作背景

  此诗为讽刺周代昏庸的统治者而作。《毛诗序》说:“《小旻》,大夫刺幽王也。”《郑笺》订正说:“当为刺厉王。”朱熹《诗集传》不明言讽刺何王,只说“大夫以王惑于邪谋,不能断以从善而作此诗”。综观全诗,作者应该是西周王朝末期的一位官吏,至于是讽刺周幽王还是周厉王,诗无明证,只好用“最高统治者”统而言之。不论是幽王还是厉王,他们都骄奢腐朽,昏愦无道,善恶不辨,是非不分,听信邪僻之言,重用奸佞之臣,不知覆灭之祸,已积薪待燃。

  作品简介

  《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11篇,其中6篇为笙诗,即只有标题,没有内容,称为笙诗六篇(《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反映了周初至周晚期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

  《诗经》的作者佚名,绝大部分已经无法考证,传为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诗经》在先秦时期称为《诗》,或取其整数称《诗三百》。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始称《诗经》,并沿用至今。《诗经》在内容上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手法上分为《赋》《比》《兴》。《风》是周代各地的歌谣;《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小雅》和《大雅》;《颂》是周王庭和贵族宗庙祭祀的乐歌,又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

  孔子曾概括《诗经》宗旨为“无邪”,并教育弟子读《诗经》以作为立言、立行的标准。先秦诸子中,引用《诗经》者颇多,如孟子、荀子、墨子、庄子、韩非子等人在说理论证时,多引述《诗经》中的句子以增强说服力。至汉武帝时,《诗经》被儒家奉为经典,成为《六经》及《五经》之一。

  《诗经》内容丰富,反映了劳动与爱情、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风俗与婚姻、祭祖与宴会,甚至天象、地貌、动物、植物等方方面面,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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