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秋以来,许多好友不时在或在微信上上传他们外出观光的图片,让我神怡心醉,“于我心有亲亲焉”。尤其是那黄金般的银杏叶,金灿灿地铺山盖地,锦秀繁华。人在其中,就像进入一个般的世界。让我心醉,让我身酥。我一直没有这样的机缘,去领略这样的胜景。但我看见这景,心中总一种淡淡的愁绪抹不开去。
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银杏林,及那漫山遍野的金黄。在我的心中只有我中学时代的母校,有两株如兄弟俩比高而并立的银杏树,挺拔伟岸,干练纯情。
那时的我,如果不是教我生物的老师告诉我,我根本没有在意的出奇,甚至对它颇有些怨恼。
刚进时,天天上图书室,或上实验室,或去那树下打扫清洁区,也没有发现它的秀美,与其它树有何两样。在我的眼里,这树只不过是树干直,树形有特色,像一把高挺的放大的蘑菇而已,鸭脚似的树叶随季节的变化而呈现不同的颜色,普普通通,平平凡凡。那时的我们厌烦它,秋风中,它那稀稀落落的带有颜色的落叶,纵然没有如今朋友图片那样辉煌耀眼,但也是特别的显目,招人眼,打扫树下的卫生,稍有不慎,落下这树叶没有扫干净,老师一发现,就扣罚班级竞赛分,因为影响班级荣誉,我屡招批评。
后来,我们的生物老师告诉我们:银杏树为我国特有,是“活化石”,劫后余生。这时我才他对产生一丝敬意。偶尔也在秋风中拣起颜色较深地树叶夹在书页里,做书签用。那干枯,黄灿灿的银杏叶,散落在书页中,就像书中的精灵,不时跃入我的眼,给我烦闷的读书生活带来一缕缕欢欣。这银杏树,这银杏树叶,似乎有了思想通向了我的灵魂。
高考落榜后,我又在这银杏树下的实验室里复读。纵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却也感慨万分,失意的念头总在心头涌现,课间不时对着那银杏树拳打腿踢,大有宋朝诗人王辟之的感喟:“读书误我四十年,几回醉把栏干拍”的歇斯底里。
面对我们的落魄失意,情绪大起大落,我的历史科任老师刘老师一改他在应届班时的那一脸肃穆,与我们娓娓道来。说我们是他的“关门弟子”,虽然已到了退休的年龄,但学校需要,还是在坚持。他在我心中就像那银杏树一样,一开始接触他,我们并不喜欢。他不仅课堂要求严格,也要求也特严厉,就是在改革开放十五年之后的一九九三年,他还不准我们留稍长一点的头发,就是穿上一件花格子衬衫也不允许。其实,这历史老师在学校挺有威望的,学校的不少老师包括我读应届班时的班主任,还有我那在一九八七年考上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堂哥,都是他的学生。刘老师还说:“我的读书经历比你们顺畅,但人生经历比你坎坷得多,人世间的苦我都吃过。但对生活如果丧失信心后,我就挺不到今天。越是艰辛,就要越豁达。就像你们发泄怨气的银杏树一样,劫后余生,不一样更傲然挺立。纵然是秋风扫落叶,也要铺一地金黄,让人为之倾心,为之肃然起敬。你们也不可自暴自弃。”这玉铎金声,至今还震响在我的耳际,时时让我在尘土飞扬的世间保持一份清醒。
告别母校已近三十年了,如果不出意外,那两株银杏树应“大如华盖”了吧。在这霜凝露重秋风颜色中,那傲然挺立的人生姿态及那劫后余生的豁达,还有片片金黄的银杏叶,是否还在激励着一届又一届的莘莘学子。而我的刘老师只能让我临风想望了,但他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及他的珠玉之言,就是我心中的挺立、不屈、辉煌的银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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