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去老木楼,是因为哥哥住在那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躲在那儿,小屋里,哥哥打游戏,她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晃过令人烦躁的时光。哥哥最怕她跺脚,楼是木制结构的,他总“警告”她楼下的邻居会找上来。每每此时,她都会特不服气,这座城市里的“老古董”,仍窝在这人车川流不息的客运站旁,而它四周都是高耸的“气质具佳”的商品楼。跺脚算什么呢,这楼早该拆了。
某个夏天的午后,她携着最糟糕的心情敲响了木制的门扉,其实门没锁。没有多说,又回到那种情景,她坐在小床上,“胡思乱想”,哥哥打游戏,没怎么理会她。不过,她总觉得哥哥在跟谁说话,问了才知道,隔壁的,和他一起打游戏,“战友”啊。打开木窗,享受一下午的阳光,屋子里的霉气都被吐出去。不用视频,不用接语音,隔着两扇虚掩的木门,彼此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战况”随时了解。这样挺好玩的,她最初只是这样觉得。而公共厨房依旧传来水流的哗哗声和锅碗的撞击声。
整个秋天,她仍有去那里,不过次数少很多,因为忙着学校的事。只是最简单的招呼,哥哥隔壁的那个阿姨问:“你妹妹又来玩儿了阿?”;只是最普通的联想,哥哥在逛超市时会打电话问“战友”:“你泡面吃完了吧?”;只是最简单的举动,“冲奶茶吗?我才烧的热水,”问着隔壁阿姨递过开水瓶。一切平静无常,而她渐渐地又在这最平凡,平常中觉察出那么一点不一样,但她也想不清楚具体是因为哪一个细节,对比住了这么久,她还是只知道她隔壁女孩的名字,这里的确有一点特别,而这些说不清的感觉都储存于这幢老木楼。这个秋天,老木楼还是安然惬意地躺在那儿,伴着平常人家最简单的话语。
又是一个下午,她正对着键盘和屏幕发呆,听见木板嗝吱的声响,向下望,一只全身棕色的小狗趴在她脚边。她跟它打招呼,它似乎也没有回到主人那里去的意思。她便开始逗它,她自然地伸了伸腿,没想到那小狗竟敏捷地爬到她腿上,自己调整好安稳的姿势,眼睛望着她,她望着它,摸着它柔软的棕毛。突然,它弹起来,亲了她一下。此时主人来叫它了,是隔壁“战友”哥哥的爸爸,“小心啊,这小狗可是会咬人的,还是让它跟我回去吧。”小狗就在叔叔召唤声中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某个下午,她认识了哥哥隔壁那家的特殊成员,且被它亲了一下,挺可爱的时刻。
和母亲吵了一架,她以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冲出家门,无处可去,没带手机。也无人联系。脚步无意识地指向哥哥家,去了,门没锁,却无人。四下看看,发现“战友”在打游戏,推开虚掩的门,探进头,还没说上话,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喂,你是谁啊?”扭头一看隔壁家叔叔,叔叔显然已经不记得她,而她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解释。“战友”的.目光此时也从电脑屏幕转向他们,“她是 的妹妹,”一句解释就令叔叔放下了才将所有的警诫。邻家小孩的妹妹,她不曾想这身份竟如此管用。阿姨也从房间里跟着出来了,“哦,你又来找你哥哥啊,他不在,你就在这等等吧。儿子,给 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妹妹来了,”阿姨一面吩咐着。我就在隔壁家等哥哥回来,“你来找他有事么?”隔壁家的哥哥问到,“哦,和我妈吵了一架,心烦,跑出来了。”“和你妈吵架,其实和家人难免有争吵 ”“这天气很冷的,你只穿这么少,”阿姨又关心起来。那天气确实很冷的,可木楼里的寒气都被这零散的几句问话弄得暖暖的,一个人逃离家在大街上吹着冷风无目的行走的画面被这零碎的暖暖照护擦拭至模糊,最终因争吵与不理解的委屈与孤独感也被删除。她渐渐忘了此行的由来,哥哥回来了,隔壁那家人跟哥哥打了招呼。
坐在小床上,她实在想不起原本是要抒发怎样的哀伤与愤怒。音乐中不知不觉已很晚,吃着借隔壁家微波炉加热的爆米花,整个屋子都是甜香的气息,她喜欢这种味道随之接受的还有老木楼潮湿,粘稠的霉气,其中夹杂着某样叫做情意的东西。
后来,她写了一篇文章记录这幢老木楼和木楼里的人家,但在写这篇文章之前,父亲告诉她木楼即将拆迁。燥热的夏天,干燥的秋天和寒冷的冬天都过去了,这楼为什么偏偏要在春天拆呢? 记录也是为了纪念,她又去了一次老木楼,大家都在忙着搬迁,阿姨仍旧热情地招呼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踏入这即将拆迁的老木楼。这么好的老木楼,为什么要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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