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词题材特征的时代心态

2020-08-29 温庭筠

  本文就温庭筠词的“画屏金鹧鸪”题材特征,进行了时代心理的探讨,分析了作者题材特征下的时代必然性。这一探讨过程对温庭筠词乃至花间词派的研究,都有重要意义。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对温庭筠词风进行过形象的说明:“‘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画屏金鹧鸪”出自温庭筠的《更漏子》,全词如下: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温庭筠现存的词,十之八九写女性生活,主要写闺阁绣楼、花前月下的女子们的容色、情态和心绪。而且,在强调描摹对象的外在状貌、强调对象自身的装饰性的同时,尤重描写画堂洞房、屏山晓镜、锦帐绣帷、翠幕朱帘等富丽香艳的环境与沉郁雅婉的氛围,并且突出对这一切的细腻敏锐的官能感受,从而形成了堂皇富丽、红香翠软的外在题材特征。而王国维所用的“画屏金鹧鸪”这一喻示本身,无论是从结构的表层,抑或是在语义的深层,都透露着纷纭眩目、错彩镂金的富丽香艳的信息。这正与温庭筠词实在的外在特征相契合。那么,温词何以会呈现这样的题材特征呢?

  一文坛主体的世俗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的时代心态

  唐代建国之初,采取众多的措施,使门阀势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打击,使非身份性地主即世俗地主阶级的势力明显地上升扩大。科举制度的确立,更使众多的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不断地走上政治舞台。开始,他们以鲜活的风貌、饱满的青春活力与发扬的才气,伴随着初露头角的激动,去感受现实、肯定现实、肯定自身。在他们的心目中,从整体的社会背景到个人的生存环境,从自身的兴衰际遇到心理的追求希冀,一切都显得前所未有的明朗化、理想化。他们敞开襟抱,感到时代的脉搏正与自己的心跳同一节律。他们向往事功,渴望投入,并且也真的毫无顾忌地热情投入到一切可以投入的场景之中,以朝气蓬勃的姿态突破、开拓、甚至反叛,上演着一出出时代的活剧,构成了盛唐的天才大合唱的一个重要声部。他们吟唱入云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们犹如振翅中的大鹏,友月交风,迈往凌云。

  这种感觉维系了一段时间,但浪漫的、理想的境界总归和现实有距离。新人们仍一批批走进上层,然而,新鲜感过去了,冷静下来了,人们开始思考了,社会也展示了它那并不平坦的一面,这一面原本存在,但被盛唐的高昂风格和天才们的光环掩蔽着。于是人们发现,理想并非都可以变为现实,时代的强盛也并不等于个人人生道路的通达,不是有好多人由雄心勃勃的“兼济”变成“独善”了吗?而且,尽管新人正在不断地走来,但他们对科举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激动,不再萦绕着光荣感,却多了一份世俗的满足与成熟。他们善于应对,善于文词,讲究生活,讲究为人的技巧,不再象初盛唐那样单纯重视胸襟与气魄。

  安史之乱爆发,他们听到了惊绝的一响,注意到了历史顿挫回环,感受到了个人的认识和作用的微不足道,体会到了人命危浅、世道沧桑,认识到了生活的重要、生命的实在。偏偏安史之乱后,社会经济居然又依前繁荣,于是,中唐社会风气便也就日趋奢华、安闲和享乐,天才的风流,变成了名士的风调。

  晚唐社会,各种矛盾愈发明朗化、白热化。藩镇割剧、宦官专权、朋党之争……国家局势风雨飘摇,迟暮来临。知识分子抱才而困,负剑空叹,进取心益发萎缩,变得忧心悄悄,无可奈何。愈来愈多的人耽于享乐消闲,耽于诗酒,耽于一种日趋狭小的生活境界、时尚追求。他们寻求官能感受以麻醉自己,以宣泄精神,甚至把这种消极放浪当成生涯与事业。“时代精神已不在马上,而在闺房,不在世间,而在心境。”温庭筠词,作为这一时代的产物,温庭筠本人作为世俗地主知识分子的一员,其词作呈现与此时尚、心态相应的题材特征是不奇怪的!

  二文坛上所涌起的爱欲心理大表现的风潮

  “人类由男女两性构成,人类整部的过去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两性串演的剧本。”但在中国那以男性为中心的漫长的旧时代,尤其是在以儒学为社会统治思想的封建社会两性关系,这种最基本的社会关系以及与此相关的人的爱欲心理,被种种政令、法律、风俗、偏见层层包围,得不到健康的发展,得不到正确疏导。统治阶级害怕两性关系,在男女心理上所发生的吸引力,破坏既定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结构,于是,把它看成洪水猛兽,对它实施种种限制,甚至只把它视作单纯的生殖作用,而无视它在社会发展史上和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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