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已经提到过,百慕大就外观来讲恰似海马一般。我们的游轮停靠在海马尾巴处的海港,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百慕大的另一顶端——海马的头部。从地图上不难看出,百慕大的海马头孤零零悬浮在碧波万顷煙波浩渺的大海之上。给人以孤独,怅然,迷茫与无耐,就像单身汉流浪在天涯,所以我称之为海角天涯。
在公共汽车上,在窗口旁,在朦朦胧胧被阴霾戏耍的日光下,我们一个个像丢魂落魄似地左盼右顾,欣赏着一闪而过的车外风光。迷恋着那一个连着一个的粉红色亮眼的海滩;青睐着那一湾又一湾明珠般的海港和无数的停泊在海港里躲着风浪白闪闪的渔艇;痴爱着那一排连着一排突显着热带风采果实累累的椰子树;心动着那一堆连着一堆绿色中缀着五光十色的奇花异草。让人看了仿佛误入有着千奇百怪珠宝的藏宝洞,又恰似一不小心被风儿卷到玉皇大帝那满是灵花仙草的百桃园。当时我们那个样子仿佛一个个都生自个儿的气,嫌自个儿的脸上生得眼睛太少。
据文献介绍,百慕大和美国北卡州哈特拉斯角(Cape Hatteras)几乎在一个纬度上,根据推理这两个地方的气候应该大致相同。没想到去了以后才发现百慕大竟然四季飘花香,热带的树木品种繁多成片成行,到处是奇花异草,到处是鸟儿翩飞莺儿啼唱,令人看了心胸顿然开阔,美得仿佛看见了春浓时垂柳依依细雨霏霏遍地野花怒放的河畔。
就这样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仿佛挥手一瞬间,不知不觉公共汽车终点站到了。我们便颠起了小碎步鱼贯而下。下车处是一条笔直的大街,街两旁是一排排肩靠着肩浑身雪白的二三层小楼房,街面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遛腿。显然我们正落脚在一座小镇之上。望着陌生的人和路我脑子里直发蒙,不停地抓着头发问自己:“哪里是海角天涯啊?”要说还是burkelake机灵,他细声嗲气地先对着一位在路边等公共汽车的黑小妹来了一通客套话,然后再奔主题:“小妹妹,周围有没有旅游景点?”黑小妹两眼一亮,用手指着不远处,笑眯眯地说:“有啊!朝前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往右拐就有一个。”burkelake把两只眼珠子在比蜜还要甜的笑脸上转了转,连声道谢后便神气十足地把歪歪的嘴角撇给了他的领导,意思是说:“妹妹你大胆地跟我走!”
“没想到骑着驴找驴,景点就在身边。”想到这里我那迷惑的脸上赫然生出了欢喜。
果不其然,尾在burkelake身后还没有迈出二十步就看见不远处竟然是美不胜收的小河流水,再往远处居然是碧波荡漾的美丽海湾。河的两边或高大的棕榈树参天遮日,或几乎秃顶的椰子树笔挺入云,要不就是刺槐和不知名的古树伸胳膊蹬腿婀娜的让人乐而不支。再加上岸边洁白如玉鳞次栉比的房影,水上满身锈色的古船,打着磕睡随波摆动的水摩托,怪石巍峨的岛影,远处顺着山势婉延扭曲依稀可见的楼群,还有婆娑摇曳的树声,阵阵轰鸣的波涛声,真让人听了看了如痴如醉啊!
就在我欢着跳着欣赏着海岛风光的时候,一不留神竟然被意想不到的惊喜砸了个满怀。原来在不远处有一位黑大哥正坐在桥边的石台子上聚精会神地钓鱼。到百慕大钓鱼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也是在计划之中。看到有人钓鱼对我来讲颇有路边拾宝之感。欢喜得我马上咧开了嘴角,鸳鸯戏水般扭起了屁股, 一溜烟来到了黑大哥身边。这是一位身材有一米七八粗壮的老人,一顶黑绒布帽子下是一幅上方如匾下圆赛苹果的大脸,耳前黑里透红的脸颊上爬满了丝丝缕缕圈曲而银白的落腮胡,一双豹子眼上是稀稀拉拉的黑眉,蘑菇样鼻子下架着一口若有所思的方嘴,环嘴的白色长胡须随着风儿微微抖动,给人以饱经风霜的尊严。上身套着黑色短袖黑衬衫,衬衫外是虽旧迹斑斑却干干净净的乳白色马夹,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只见这位老人一只手提着鱼线,眉峰紧聚,仿佛凝集着千年恩怨的沉思。
忽然,鱼线不停地抖动,老人不慌不忙提起鱼线,其末端的鱼钩光溜溜的,上面的饵料已经被鱼儿吃光,显然是小鱼闹钩。老人非常熟练地把鱼线收回,从一根炸鸡腿上撕下一小片鸡肉,像捏面团一样把它揉成小块,钩在不大的鱼钩上。他正要把这顿和鱼钩亲密无间的鸡肉大餐抛如水中时,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亮的耀眼,霎那间老人把两个指头做鹰嘴状风驰电闪般往饵料上一啄,竟然从多余的饵料上叼下一块比绿豆还小的鸡肉,然后手指在空中闪电般一舞,那块小的可怜的鸡肉竟然被抿进了嘴中,然后便还不停地舔着手指头上少的可怜的油花。这一系列的动作优美,一气呵成。惊得我和旁边的几位朋友互相挤着眼色,把眉心拧成了鸡冠花,意思是这位黑大哥怎么这么不拘小节,这种吃法就不怕生病拉肚子?再看那位黑大哥,聚精会神地瞧着水面,脸带微笑竟浑然不觉。后来才知道,其实老人并不是嘴馋或过分节约。他是让鱼钩上的饵料保持一定的形状。因为到后来老人把整个喷喷香的炸鸡腿扔到河里竟然没有眨一下眼睛。
我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打破了寂寞,没话找话礼貌地说:“大哥,你好!钓鱼呢?”
老人头不回,用眼角的余光睇了睇我,微微点了点。
我又问:“你仅用一根鱼线能钓到鱼吗?”
似乎我的问话刺激了老人,他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嘴边滚出了鄙夷冷笑,说:“钓过鱼吗?”
“钓过。”我眼睛里充满了微含天真的疑惑。
“用鱼杆钓鱼吧?”老人声音里仍然带着冷漠。
“对啊!” 我话音软如棉花。
“从美国来玩的?”
“是啊!也想在这里钓钓鱼。”
“你算找对了地方。我们这里海里湾里到处都是鱼,所以不需要花很多钱,一根鱼线,一个鱼钩和一个小铅坠,外加一根炸鸡腿就能钓到十几磅的大鱼。”老人的话里开始有了暖意。
“啊?这里的鱼这么容易钓啊!”我不解的发出了怪得出奇的声音。
老人再一次把鱼线收回。就见1/0大小的钩子上面拴着一个酒瓶盖大小,圆形带孔的铜币。老人一边往鱼钩上穿插着鸡肉,一边眯起了笑眼,用软的颇似流水的声音,说:“你别小看这一根鱼线,我用它钓鱼从不失手。刚才还钓到一条十几磅的大梭鱼呢。”
“鱼在哪里呢?”我好奇地边说边四下寻去。
“跑了。几乎拉到岸上时鱼线断了。唉!”老人遗憾地叹着长气。
“这里除了能钓到梭鱼还能钓到什么鱼?”我继续刺探渔情。
“可钓的鱼多了去了。仅石斑鱼就有十几种。小鱼就更多了,五颜六色的。你们不是看见了么,鱼钩下水后不出三分钟,上面的鸡肉就被小鱼吃光了。这里的鱼品种多,经常会给你惊喜。昨天我还钓到了一条大个头的红石斑鱼。。”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先是回答,然后便不停地喃喃自语。
突然,老人的眼光发直,鬼鬼祟祟地扭过头冲着我,努了几下着嘴,悄悄地说:“你快过来往我的脚下看。”
我急忙探头往水里看去,有两条各有一尺多长,身上布满红蓝黄紫多彩条纹的鱼儿正在离老人不到一米远的水里慢慢地游来游去,打情骂俏着。我禁不住失声问道:“大哥,这是什么鱼啊?真漂亮!”
“是我们这样盛产的鹦鹉鱼。”老人说完,用手指摸着嘴角的笑纹,眼睛里充满了得意的色彩。
水里的那两条鹦鹉鱼仿佛听到了我们说话的声音,纷纷把头抬起对着我们巴了巴眼睛,然后逍遥自在地朝着深水里缓缓游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小肚子开始胀疼,心里暗叫:“不好!要小便。”我不得不告别了老人,朝着不远处的几座白色小楼急行而去,心想:“那里没准有厕所的。”
一转眼的功夫白色小楼到了。有七八位貌似无业游民的黑小弟倒背着手正在闲聊。看见我行色匆匆的样子,便像在动物园看老虎狮子一样,把惊奇的眼光给了我。其中有几位的目光里竟然多少有一点冷飕飕的敌意。我见状不妙,到了嘴边的问话被生生地咽了下去。我正准备转身到别处去,一位黑小弟用极其温柔极其礼貌的口吻,说:“先生,你需要帮助吗?”“厕所,附近有厕所吗?”令人难忍的尿意逼得我把心里话和盘托出。“有啊!跟我来!”那位黑小弟微笑着,边走边朝我招手,同时用热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先是吃惊地一愣。随后两只腿竟然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跟在了黑小弟的身后也就是走了十几步,黑小弟用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白色的平房,眨么着三角小眼笑眯眯地对我说:“那就是厕所。”听罢,我心里仍然有些仓皇不安的色彩。为了不失礼节,我故意把眼睛睁得雪亮,不停地点头哈腰,同时嘴里频频说着“谢谢” 装作满天欢喜样子。我半信半疑地走到白房子的近前,才发现小房子两头的墙上都挂着醒目的牌子,上面分别标着男厕所和女厕所。我心里的疑云猝然消失,人竟然无意识地做出了冲锋陷阵的动作,冲进了男厕所。就听见身后有噼里啪啦的声响,吓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人马上来了个急刹车,惶然回头看去。好吗!burkelake竟然急不可耐地尾随在我的身后,双手捂着肚子,满脸挂着急色。
完成了任务以后人感觉舒服极了。这才回过神来,惊奇地发现这间不大的厕所里炽白的灯光闪亮,里里外外竟然干净的一尘不染,地面和墙壁都贴着锃明发亮的大方块白瓷砖,抽水马桶和洗手池子上的冷热水都是红外线调控,不但有擦手的一次性纸巾,还有吹手的风机。没想到这小小的百慕大在卫生方面竟然做得这样出奇的好,令游客们感到即舒服又温馨。也没想到这里的游民竟然一个个热情好客,乐于帮助他人。触景生情的我禁不住想起多年前的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之旅。在这些文明的现代化国家里上厕所简直变成了难事。比如到餐馆上厕所必须买一杯饮料,就是走进路边的厕所有时还要花钱。就卫生上来讲,那些国家的厕所和我眼前的厕所相比相差甚远,有的竟然脏的臭气冲天。所以,朋友啊!去百慕大旅游上个厕所都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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