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集卷之二诗五言《和胡西曹示顾贼曹》

2020-10-26 陶渊明

  引导语:《和胡西曹示顾贼曹》是晋宋时期大诗人陶渊明的作品,全诗朴质无华,不露痕迹地表现作者襟怀的开阔和高远。下面就是小编收集的原文,我们一起阅读学习吧。

  和胡西曹示顾贼曹(1)

  [说明]

  由诗中后六句可见,诗人已经躬耕,但仍有盛时难再,欲及时有为的志向,说明此诗为初躬耕时之作。诗人开始躬耕在晋安帝元兴二年癸卯(403)。这首诗疑即此年所作,时陶渊明三十九岁。

  此诗前八句描写仲夏五月的田园风光,清新自然之中,流露着欢欣之情;后八句由感物之盛衰而联想到自身的盛时难再,故希望能及时有所作为,然而面对困顿的生活,却不免悲恨交加。

  蓑宾五月中,清朝起南飓(2)。

  不驶亦不迟,飘飘吹我衣(3)。

  重云蔽白日,闲雨纷微微(4)。

  流目视西园,烨烨荣紫葵(5)。

  于今甚可爱,奈何当复衰(6)!

  感物愿及时;每恨靡所挥(7)。

  悠悠待秋稼,寥落将赊迟(8)。

  逸想不可淹,猖狂独长悲(9)。

  [注释]

  (1)胡西曹、顾贼曹:胡、顾二人名字及事迹均不详。西曹、贼曹,是州从事官名。《宋书。百官志》:“江州又有别驾祭酒,居僚职之上??别驾、西曹主吏及选举事??西曹,即汉之功曹书佐也。祭酒分掌诸曹兵、贼、仓、户、水、销之属。”示:给某人看。

  (2)蕤(ruí)宾:指仲夏五月。《礼记。月令》:“仲夏之月……律中蕤宾。”古代以乐律的十二管同十二月之数相配合,十二管之一的蕤宾与五月相合,故称五月为蕤宾。清朝:清晨。飔(sī思):凉风。

  (3)驶:迅捷,疾速。迟:迟缓,缓慢。

  (4)重云:层层乌云。闲雨:指小雨。

  (5)流目:犹“游目”,随意观览瞻望。烨烨(yè叶):光华灿烂的样子。荣:开花。

  (6)奈何:无可奈何。

  (7)感物:有感于物。靡所挥:没有酒饮。挥,形容举杯而饮的动作。

  (8)悠悠:长久。待秋稼:等待秋收。寥落:稀疏。赊(shē奢)迟:迟缓,渺茫,引申为稀少。无所获。

  (9)逸想:遐想。淹:滞留,深入。猖狂:恣意放纵,这里指感情激烈。

  [译文]

  时当仲夏五月中,清早微觉南风凉。

  南风不缓也不疾,飘飘吹动我衣裳。

  层层乌云遮白日,濛濛细雨纷纷扬。

  随意赏观西园内,紫葵花盛耀荣光。

  此时此物甚可爱,无奈不久侵枯黄!

  感物行乐当及时,常恨无酒可举筋。

  耐心等待秋收获,庄稼稀疏将空忙。

  遐思冥想难抑制,我心激荡独悲伤。

  [创作背景]

  这一首诗作年无考,研究陶诗的人,有把它系于晋安帝元兴二年癸卯(403年)的。如按其说,则诗作于《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之后,《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之前。此前一年,荆州刺史桓玄举兵入京,窃取文武最高官职,总揽朝政;这年春天正月,又加大将军封号,篡晋的迹象已经显著,这意味着政治上一场大变故即将来临。这时陶渊明丁母忧家居,面对朝廷变局,既无能为力;自身生活,也得赖躬耕自给。题目所示,是胡西曹写诗给顾贼曹,而陶渊明又作诗和之。诗是平常酬和之作,并不经意写,但若联系这时期的政治背景和陶渊明自己的处境来看,则思想感情自然也并不简单。[3]

  [作品鉴赏]

  1)整体赏析

  此诗起四句直写当前气候,说在阴历五月的一天早晨,吹起南风,不快不慢,飘动着诗人的衣服。风是夏天“清朝”中的“南颸”,飘衣送凉,气象是清爽的。接着两句,不交代转变过程,便紧接着写“重云蔽白日,闲雨纷微微。”由晴到雨,似颇突然。以上六句是面的总写,一般叙述,不多描绘。

  “流目”四句,由面移到一个点。先写诗人在清风微雨中,转眼观看西园,见园中紫葵生长得“晔晔”繁荣,虽作集中,亦只叙述。上文的叙事写景,直贯到此;而对着紫葵,忽产生一种感慨:“于今甚可爱,奈何当复衰!”感慨也来得突然,但内容还属一般,属于人们对事物常有的盛衰之感。这里转为抒情。下面两句:“感物愿及时,每恨靡所挥。”承前两句,抒情又由点到面,同时由对客观事物的反映转到对自身的表白,扩大一步,提高一步,句法同样有点突然,而内容却不一般了。陶渊明本是有志于济世的人,被迫过隐居生活,从紫葵的荣晔易衰而联想自己不能及时发挥壮志,建立功业,这种触动内心痛处的感受,本来也是自然的,不妨明白直说,可诗中偏不说出“愿及时”愿的是什么,“靡所挥”挥的是什么,而是留给读者自行领会。

  上文各以六句成片,结尾以四句成片。这四句由思想上的“恨”转到写生活上的困难,以及在困难中不可抑制的更强烈的思想活动。“悠悠待秋稼,寥落将赊迟。”等到秋天庄稼收成,有粮食不继的迫切问题。处境如此,还有上文的'为外物而感慨,为壮志而感伤的闲情,在常人眼中,已未免迂疏可笑;而况下文所写,还有“不可淹(抑遏)”的“逸想”和什么“猖狂”的情感或行动,冷静一想,也未免自觉“可悲”了。有了“悠悠”两句,则上下文的思想感情,都变成出于常情之外,那末作者之非常人也就不言可喻了。把“不常”写得似乎可笑可悲,实际上是无意中反映了他的可钦可敬。

  这首诗在陶诗中是写得较平凡的,朴质无华,它的转接突然的地方,也表现它的“放”和“直”,即放手抒写,直截不费结撰。但也有它的含蓄,有它的似拙而实高,它的奇特过人,即不露痕迹地表现作者襟怀的开阔和高远。

  联系当时的时代背景和作者的处境,“猖狂”的来龙去脉,也就有迹可寻,即是对于黑暗、险恶的政局和自身抱负莫展的愤激。把这些诗句都作赋体看,诗中表现出诗人的政治热肠和人生态度,表现出他高出常人的地方,即在艰难的生活中不忘济世。诗写得很随便,却有深远的意境。

  2)名家点评

  明末清初思想家、文学家王夫之:广大深邃,学陶者何尝见其涯涘。(《古诗评选》)

  清代诗人邱嘉穗:此诗赋而比也。盖晋既亡于宋,如重云蔽日而阴雨纷纷,独公一片赤心如紫葵向日,甚为可爱,而又老至,不能及时收获,渐当复衰,此公之所以感物而独长悲也。(《东山草堂陶诗笺》)

  当代文物鉴赏家、天津佛教协会原名誉会长龚望:“闲雨”,字奇。……此等作,非陶诗之至者。(《陶渊明集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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