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诗歌的读后感

2024-09-09 诗歌

  一个人的远方

  ——读麦子

  在博客上开始认真阅读麦子的诗歌,是一种感觉的召唤,关于麦子诗歌的读后感:寂静之声——读麦子。渐渐地,开始喜欢上她的诗歌,喜欢走进“一个人的远方”,默默停留,静静注视。相对于当下诗写者的喧闹和诗歌生态的芜杂,麦子是安静的。她的诗有属于自己的细胞、生命和声音。

  洁净之词

  诗写者选择怎样的词语来入诗,潜在地体现着其诗观和心灵状态。长期以来,很多诗歌写作者放弃了对词语的“拂拭”和“捍卫”,让诗歌之貌变得“满面尘灰烟火色”,失却了诗歌应有的纯粹。麦子用来入诗的词语,都是简单的、洁净的,是尘世中最朴素的词语。我想她肯定是在一个寂静的时刻,将这些词语反复擦拭,让它们变得不染尘埃,直到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用这些朴素洁净的词语构筑自己的诗意世界,安放自己的灵魂。

  在诗歌《致》中,她这样写道:“蝶自蛹中破茧/林间盛开着虚无的花朵/它们的遇见有着绝尘之美/由北而来的风涤去浮世的微尘/我被其中的一缕抱紧并且/逐渐地安静”。这些洁净的词语编织出的“情绪之网”,有着不可拒绝的吸附力。也许只是瞬间的情感,却有着恒久的绵长诗意。

  读罢《一粒苏北的麦子》,可以得出一个判断,洁净朴素的词语,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力”。这种“力”击打心灵,从而产生的阅读共鸣是深沉的、疼痛的:“其实,我只是一粒苏北的麦子/漂泊,倦怠,失去光泽/黯淡,甚至隐藏/学鸟的姿势/从未成熟的枝茎上飞离/再被天空拒绝坠到低处//我的内心生出许多小小的翅膀/我用这些翅膀练习行走/擦出血,磨出茧/在荒芜里刨土/在冬天用一枚绿色的灯盏/举起整个天空”。

  相对于纷繁芜杂的尘世,朴素和洁净是一种美学取向,也是一种灵魂取向,更是一种价值取向——是一种大美。

  淡远之境

  麦子用洁净朴素的词语构筑起来的诗歌意境,简约、淡远,如一缕轻愁,生成于词句之间,盘桓于心灵之际。如这首《乡村的夜晚》:“一颗星星跳出幽蓝的夜的帷幕/一只鸟掠过苍茫弄出几声悦耳的啁啾/一只木质的水桶提起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一株枯去的芦苇陷入孤独的往事//堤岸上,一个夜行人/不停地追赶一簇远方的灯火”。是动中的静,是静中的灵魂,哗哗翻动时间的声音。

  相对于《乡村的夜晚》,诗歌《月亮不知道,月光很温暖》更多是一种虚拟:“有人倚在冬天等一场雪/有人偎着炉火写一首首带着体温的诗/有人在黑沉沉的夜传递温暖的语词/又怕惊醒冬眠的花//今夜,圆月高悬/月亮不知道,月光很温暖”。虚拟的场景中,是冬天,是冬天期待降临的雪;是炉火,是偎着炉火写诗的人;是黑夜,是黑夜中传递的温暖。这样淡远的意境中,月光如期而至。而月光也是温暖的——其中翻滚的情绪之流,看似安静,其实已经汹涌澎湃:虚拟的尘世场景,有着彼岸世界的色彩。

  茫茫尘世,遇见、欢喜、别离、悲伤、陷于沉默,一切都无法避免,如麦子的这首《遇见》:“半扇窗,一个人/临窗的河水静静/垂柳不动/船在河里走//一朵云潜入水下/惊动一条蛰伏的鱼//这是尘世中的初相遇//我在窗内听雁鸣/你隔着流水观花影/一枝青藤/斜过整个秋天”。除了“一朵云潜入水下/惊动一条蛰伏的鱼”之外,其余诗句近乎白描。线条式的勾勒,突显境之淡远,但对于“此刻”的心灵而言,就是“无声处的惊雷”。

  寂静之声

  好的诗歌,无疑会发出自己的“声音”。麦子诗歌的“声音”,有着“寂静”的品质:“这一刻,雨水涤去尘埃/剩下雨丝落进水里的静/灯火飘散在夜色中的静//陌生的熟稔是静的/遇见是静的,彼此目光中/流泻的月色是静的//台阶上并肩立着的/两粒词语,惺惺相惜/风,刚刚好/流水的琴音刚刚好”,读后感《关于麦子诗歌的读后感:寂静之声——读麦子》。

  一分月色,一分流水,一分琴音。流泻的月色是静的,流水的琴音刚刚好。一如我在一个澄明的早晨,读到这首小诗:遇见是静的。刚刚好。

  “习惯在暮色中转过身来/看大地被最后的苍茫埋没”。(《路过旧时光》)暮色是静的,大地被暮色埋没后就是苍茫,苍茫是更大的寂静。寂静使情愫的生长有了契机。所以,一截旧时光,才不失时机地出现。

  “天空低下来/河面上翔集的鸟/驮不动这渐临的黄昏”。(《秋天,这渐临的黄昏》)天空低下来是感觉的写实,鸟驮不动渐临的黄昏就是诗意的延宕。为什么驮不动?因为黄昏太过巨大。况且,“隐秘的心事/突然被一阵风打开”,心事更是鸟驮不动的。但是最终,也 “被另一阵风推远”。就像一首曲子的余音,渐行渐无,一切复归于寂静。

  我情愿把麦子的“暮色”或者“黄昏”,看作是情绪流淌的“背景”。这样的背景会更适合一颗安静的心。它阔远、沉郁、笼罩而又无形。而麦子对于“寂静”的描述,有着更为“孤单”的心灵感应:“风吹处/旷野上唯一的树/用孤独抱紧弯曲的影子/尘世中相遇的两粒尘埃/扬起,复又坠落/归于永恒的寂静”。(《风吹处》)甚至,连热爱也是“静”的:“我是这样的耽于一份卑微的安静/阳光下,书一样打开自己,又慢慢合拢/——而我是如此地热爱”。(《热爱》)阳光静静流淌,情绪之门打开又合拢。如此热爱,刚刚好。

  我有时会惊异于麦子在诗歌中的“绘画”能力,像简笔,像写意。画面负载着诗意,层层涟漪,不断荡漾:“大风在草地上安静下来。/尘土复归于尘土,青草的腰身比之前更加柔韧。/走散的羊群,顺着夕光缓慢地聚拢,时而停下来,不紧不慢地啃食着低处的时光。/手执鞭子的牧羊人弯曲着身体,保持思想者的姿势,他在草坡上独坐,并且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这遁世却又怀抱愿望的人啊,他内心的羊群/此时,正云朵一样再次越过远方的山岚。”(《大风在草地上安静下来》)这多么像我所在的高原。这就是某一个黄昏,无数次跃入我眼帘的景象,而被南方的麦子画了出来!在这幅“牧羊图”的背后站着的麦子,就像诗中“手执鞭子的牧羊人”一样,遁世而怀抱愿望。“这遁世而怀抱愿望的人啊”,这么寂静的感叹,锋利如李寻欢手中的飞刀,不远万里,将我击中。以至于在某一个早晨,我几乎什么都不干,反复吟哦:这遁世而怀抱愿望的人啊,这遁世而怀抱愿望的人啊!

  麦子对于“画面”的敏感不仅如此,还有更精微的捕捉和呈现,情景交融,物我一体:“一抹浅蓝,在逐渐地加深……/夕光暗下去,清澈、幽深的蓝,便从空中垂落,在静默着的林子里逗留,然后铺满浅浅的海,还有更浅的草滩。水中央,一只陷落于蓝的影子有着恒久的孤独。/风细到无,徐徐滑过蓝色的水面,如一些轻的,柔的长短句,穿过寂静的空气。//草滩上泊着的爱情,在蓝色中透明起来,摇晃起来……/蓝,在彼此的眸中,有了脉脉的温度。//在一片更深的蓝中,经年搁浅着的舟楫,重新找到了桨,找到一生的航向……”(《蓝》)蓝色清澈、宁静、深邃、忧郁、梦幻、智慧……就在这样的蓝色中,影子有着恒久的孤独,细风穿过寂静的空气,泊着的爱情透明并且摇晃,搁浅的舟楫找到了航向。够了。

  “画面”同样是寂静的。画中的物象以及物象本身的色彩,构成了寂静的要素;画面都在“夕光”中生成。这就意味着,它们共同拥有一个更加寂静的“时间”。这是巧合吗?也许是。但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主体之于客体的灵魂泄密,是自然流露,是“雨丝落进水里”,不着痕迹。

  相对于麦子一贯淡远的歌吟,诗歌《站台》显然别有一番景象。麦子说:“诗要给人以美感,但不能远离现实。”我相信这首诗就是某一种“现实”映照下的产物。美感自然是有的,但更有一种“思”的向度:“喧闹的站台,有着最深的寂寞”、“那个最先离开的人是幸福的”、“椅子终将空去。/那些余温会在渐冷的风中散尽”、“相对于浩渺的尘世,两个人的悲欢,/终究不过是一粒咸湿的水珠,是沧海之上倏忽消逝的一丝微澜”……这些句子就像一颗颗头颅挤在“站台”上,疼痛而又悲怆,孤独而又美丽。我感觉到的是,这样的书写,使麦子有能够写出深度诗歌的可能,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之所以喜欢麦子的诗歌,是出于“诗歌趣味”上的同声相应。认真地说,如果麦子有志于诗歌艺术的实践,那她面前的诗歌道路还很漫长。比如:如何使诗歌整体更具切肤的“疼感”,也许就是麦子值得考虑的。其实对于麦子,我是深怀一个“读者”的希望的。我希望她永远“安于静”,永远是一个“诗写者”而不是“诗人”。唯有如此,才能赢得诗神更大程度的眷顾,才能完成在喧闹的尘世中,最终的“诗意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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