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诗歌赏析

2024-07-15 诗歌

  《以梦为马》(又名《祖国》)是当代汉语诗人海子创作的抒情诗,写于1987年。在这首诗里,海子以饱满的激情展示了诗人、诗歌、语言和祖国之间的关系,重申了诗人和诗歌的独特使命。以下是小编整理的《以梦为马》诗歌赏析,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以梦为马》赏析一

  《祖国(或以梦为马)》共有44行,整首诗一气呵成,并未划分诗段。为了便于分析解读,笔者将其分成九个诗段,并大致分为三个层次。

  我们先看第一和第二诗段——这是本诗的第一个层次。前两诗段是诗人对现实的基本态度。当时的海子生活在物欲正在高涨,正在淹没一切的时代,人文精神正逐渐沦丧,蝇营狗苟,同流合污正逐渐成为人们的精神常态。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远方”指理想,“物质”指生存。诗人走的路上,已只剩三个人:烈士在前,诗人(人民)居中,小丑殿后——一笔勾勒出1980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在气质上海子是自由不羁的,但在精神上他受到北岛一代的深深影响,“祖国命题”被他列为最高命题可为例证。这首诗开篇与北岛的《回答》有异曲同工之妙:切入主题,一语中的,给八十年代作了提纲挈领式哲学综述。诗人是有伟大理想的——物质是暂时的,它并不值得我们去孜孜以求、锱铢必较,所以诗人说只做“物质的短暂情人”。在生存茫茫的黑夜中,在一个“二流岁月”,许多诗人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但海子不以为然,“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此火为大开花落英睛神圣的祖国”。它背负黑暗而又高高在上,它要重拾理想气质和自由尊严,要遏止精神的堕落。在实现灵魂救赎的同时,诗人亦完成了个体生命的升华——“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第三和第四诗段是本诗的第二层次——三、四诗段是诗人对光明的无限追求和向往。“此火为大”,火是光明的另外一个代名词。“我投入此火”,诗歌中诗人对光明的追求,是遥远而又触手可及的主题。光明这一意象其实是刻在诗人灵魂里的,在海子的诗歌中,“光明”常常具化为太阳,太阳成为海子诗歌中光明的象征物,成为海子咏唱的主要信仰。海子生平留下200余首高水平的抒情诗和七部长诗,这七部长诗被其挚友骆一禾命名为《太阳·七部书》,足以见海子的作品和太阳的意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海子对光明的信仰,绝不是年轻人的冲动,也不是为了堆砌诗歌的需要,而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渴望,持久而强烈的渴望,“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诗人一直以来都是把自己视作是太阳之子,与太阳合而为一是他的愿望。在诗学观念上,他深受尼采、海德格尔等人的影响,相信“太阳体验”的力量,相信“光明”原始伟大的本质力量;在艺术观念上,他又特别认同凡高、荷尔德林那种疯狂的气质。那是一种疯狂,也是海子追求光明的最好写照。

  可是,对光明的强烈渴求,总是和对现实的失望相伴随。在一个被“文化失败感”笼罩的中国知识界,要重新使诗歌焕发活力是格外艰难的,它对诗人的想象力、创造力连同其信心和勇气一起构成考验。“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愿将牢底坐穿”,海子在以一种以身试虎的艰难企图通过拯救语言来创造精神发展精神,尝试“去建筑祖国的语言”,让祖国的语言和祖国的文化在困境中生还,让祖国的诗歌“投入此火”,寻得光明之道。

  第五至第九诗段是本诗的第三层次——这一层次是“诗人的伟大抱负以及对苦难命运的预感”。海子对光明近于疯狂的追求,使海子产生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一是睥睨天下的豪气,二是近于绝望的孤独。海子的这种看似矛盾的精神是从生命元素和主体意志出发,对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所体现的形式文明的清算和扬弃。“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只有粮食是我的珍爱”,在现代主义者眼中,土地已经死去,代替土地的是肤浅的、永不餍足的欲望。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海子将中国文化的原始生命和精神活动起来,成为其诗歌的主体,而这种原始的主体力量一旦流动起来,便造就了人类文明史上最健全最高贵的文化,造就了史诗般的艺术。海子的诗自觉地承受了这一实体的命运,“他们不再自我中心、僭妄地凌越于一切之上,而是懂得永恒与短暂、使命与宿命的临界线”。

  综上所诉,全诗共有三重意识:对现实生活悲忧和对世俗现世的排拒,即世俗意识;高蹈的理想与谦卑的情怀,即崇高意识;对诗歌虔诚的信仰和对生命圣洁的向往,即重生意识。这三重意识,虽然排在一起不太“和谐”,但彼此应和,相互对话,交叠递进,也正好表明海子这首诗在情感的清纯、明净、去世俗化的背后蕴蓄羞某些复杂性、矛盾性的东西。在这些彼此纠葛的张力中,诗人海子多舛的人生命运和光明的诗歌大道在读者面前一一铺展开来。

  《以梦为马》赏析二

  时代的黑铁使我们麻木于现实中,因为理想中的黄金时代早已逝去,“纯洁”已成为痛苦的代名词,所以在被誉为新生黄金时代的80年代的最后一年,诗人海子选择了卧轨祭诗。 海子要远离物质,忠于远方,忠于远方的祖国——诗人赖以救济心灵的国度,得以自我安慰的精神结界,虽自闭却自由,尽管要与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度过一生的茫茫黑夜;尽管易朽的“我”要被囚禁至坐穿牢底;尽管我的足,我的梦马终将一命归天,“我”也仍会走向终极的光明。

  因为太阳是我的名,是我的命。也许“诗的尸”和“尸的诗”(诗歌的艺术实体和诗人的精神存在)会消亡——无论是因为它们进化还是退化——诗歌本身即对纯洁的信仰必将以神圣的形式重生并胜利! 海子的祭诗并非仅仅因为他的绝望,对他来说,他只是换一种形式存在着,有朝一日他和他的哥哥们(海子把梵高称作哥哥)必将一手捧着向日葵(生命)一手捧着雏菊(死亡)在万人的刀口下走过。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说过:“死亡并非生存之对立面,而应作为生存的一部分永生。”萨特也说过:“我把死亡等同于荣耀,并将之视为我的归宿。” 逝者已逝,我们本不该多作无礼的杂议,我们真正应该做的是反省自身,重新审视诗歌的价值与使命。

  生者未亡,也不能亡,只有活着才能和时代生活中的种种黑暗、无聊、愚蠢、邪恶真正较量一番。 海子说:“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和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某日,在诗的春天,如预言中所说,十个海子同时涅槃。

  以梦为马原文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为大 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土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 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 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 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 带着不可抗拒的 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珍爱

  我将她紧紧抱住 抱住她 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 守望平静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 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 一命归天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 和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 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创作背景

  这首抒情诗《以梦为马》写于1987年。这时,正是海子“冲击极限”写作大诗《太阳·七部书》的中期。诗人创作这首诗来表达其充满了一种英雄主义的色彩,摒弃物质、渴望精神世界的遨游的诗歌理想。

  鉴赏

  该诗内含有三个层面。

  第一层面(前二节)写诗人的基本立场。诗人是追求远大宏伟目标的,“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在他的一生中,由于坚执高尚的信念,使得具体的日常生活贫瘠无告,但他并不以此为意“物质是短暂的,它并不值得我们去孜孜以求、锱铢必较”。所以诗人说只做“物质的短暂情人”。诗人的榜样就是人类诗歌伟大共时体上隆起的那些骄子,那些怀有精神乌托邦冲动的诗歌大师们。“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海子不怕生活在压抑、误解的此世界。在生存茫茫的黑夜中,在一个“二流岁月”里,信仰、纯洁、勇敢、爱心这些烛照过人类的精神之火都次第熄灭了。许多诗人以此为借口,转而去写虚无、荒诞的诗歌,有许多诗竟成为为虚无荒诞做辩护的东西。但海子不以为然,“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这里,有对诗歌精神的重新认识,诗进行了一次伟大的提升和救赎,它背负地狱而又高高在上,它要保持理想气质和自由尊严,要抵制精神的下滑。在实现灵魂救赎的同时,诗人亦完成了个体生命的升华:“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第二层面(三、四节)是写诗人对语言的认识。诗人是对作为“存在之家的语言”(海德格尔语)深度沉思的人。诗人意识到人类本质特征之一的语言受遮蔽的境遇,澄明及提升的可能,以及通过拯救语言来创造精神发展精神的现实依据,因此,对语言的理解关涉到对生存和生命的理解。在这里,海子写出了他对祖国文化深深的眷恋和自觉的归属感,“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以梦为土的敦煌”。这里的语言除本义外。还扩展到种族的文化氛围这一更辽阔的“语境”。这些是诗人精神中代代承传的“语言谱系”,海子要光大它们,“投人此火”,“甘愿一切从头开始”,“去建筑祖国的语言”。但在一个被“文化失败感”笼罩的中国知识界,要重新激活昔日的传统是格外艰难的,它不仅对诗人的理解力、创造力构成考验,对其信心和意志亦构成考验。它是一种主动寻求的困境,并企图在困境中生还。因此,海子写道“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第三层面(五—九节)是写诗人的伟大抱负以及对苦难命运的预感。在这里,诗人强调了自己是大地之子,面对梦萦魂牵的祖国泥土,他深深地弯下了腰。人是最易朽的,“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但大地永存,会哺育生生不息的生命。诗人不再慨叹生命的消逝,他欣慰地想,死后会归于温暖的地母,“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但欣慰中亦存不安,这“不安”就是诗人感到自己的诗篇难以完成“此火为大”的宏愿,愧对故国山河和伟大的劳动者,“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这种惭愧之情是高洁的、谦朴的,是一切伟大诗人共同体验到的。他们不再自我中心、僭妄地凌越于一切之上,而是懂得永恒与短暂、使命与宿命的临界线。接下来,诗歌就在这种“不安”中继续展开。“我年华虚度”,没有写出其载力与抱负相称的诗篇,“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但人死了,抱负不会消失。于是,诗人假想了自己的“再生”。这“再生”,不是缘于留恋尘世的生命,而仅是为了续写生前未完成的宏大诗篇。“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我选择永恒的事业”。这“永恒的事业”,还是写作“民族和人类结合,诗歌和真理合一的大诗!”这首大诗就海子而言,就是《太阳》。而在1987年他已进人创作的高峰状态。在此后的两年中,他继续精进着。《以梦为马》有如一首谶语诗或墓志铭,他悲剧性地预言了自己的命运。海子过世了,留下了这部不完整的《太阳·七部书》、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部大诗还是“完成”了,诗人是以生命作为最后的启示录完成的。因此,谶语又体现出其辉煌的一面:“太阳是我的名字/太阳是我的一生/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诗人的精神氛围弥散开去,召唤和激发了活着的中国诗人们。生命易逝,“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作者简介

  海子,当代汉语诗人,原名查海生,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人。1979年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1982年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毕业后分配至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已出版作品有《土地》《海子、骆一禾作品集》《海子的诗》《海子诗全编》等。海子在其短暂的生命里,以燃烧的速度写下了大量的优秀诗篇,最后以其死亡,铸就了当代诗人的神话和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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