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喜欢水大概是天性,大概人因为是从胚胎起,一直到出生为止,始终被浸泡在羊水的缘故,所以,人的一生总是喜欢水,离不开水。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上海石库门建筑的弄堂“三多里”。“三多里”虽然居住条件差,家家户户除了脸盆、脚盆和浴盆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戏水的地方,幸好离家不远的地方,还有公共游泳池。因此每年的暑假,游泳池就成了小朋友的乐园。
离家不远处的南京西路上,有着多家游泳池。依次数来有,国际饭店隔壁的上海体育俱乐部游泳池、人民公园游泳池、新成游泳池和上海体育学院游泳池。其中“体育俱乐部”和“体育学院”的游泳池都在室内,是室内游泳池,因此一年四季都可以去游泳。
南京西路上的这四个游泳池,各有各的特点。
上海体育俱乐部游泳池位于,“国际饭店”与“华侨饭店”之间,它处在一幢十分华丽的大厦底层。这幢大厦,据说以前是美国人建造的“西侨青年会大厦”,是一幢十层楼的美式建筑,大厦面对繁华的南京西路,背靠幽静的凤阳路。这幢大厦的里面有一个游泳池,是一个温水游泳池,一年四季都可游泳。设施相当完好,平时专业队训练,空闲时对外开放,学生游泳的票价是一毛钱。
人民公园游泳池与上海体育俱乐部,相隔一条南京西路,是在人民公园内。这是一个露天游泳池,池水较深,也有学生票买,票价也是一毛钱。有意思的是公园的门票五分钱,如果前去游泳,门票便免了。因此到人民公园去游泳,既能游泳又可游园,真是名副其实的一举两得。
新成游泳池是一个标准的室外游泳池,两边有观看比赛的“看台”,并且配备了灯光。热天的晚上,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游泳比赛,有区级、省市级、业余的、少年儿童的比赛。这个游泳池的最大特点在于,游泳池浅水区域的两边,有两个对称的与泳池相通,水更浅的半圆形池子,其水深大概不会超过0.5米,有人美称娃娃池,专供小小人游玩。由此可见,这个游泳池的设计师用心良苦。
新成游泳池的马路对面是上海体育学院,体育学院内有游泳池,这也是一个室内温水游泳池。体育学院是一所培养体育专门人才的大学,其校内的游泳池在寒、暑假期间,对外开放。社会人员可以买票游泳,包括中小学生。
上海夏天的游泳池整天开放,清晨开始就有学生专场。从白天到傍晚,总是有学生票可买。每一场的游泳,可以游一个小时,学生票八分、一毛不等。价格不是很贵,一般的家庭都能承受。
白天去游泳池游泳的人,以中小学生居多。有的已学会了游泳,有的正在努力学习。因此游泳的人始终很多,好像一个超大洗澡堂。晚上是大人的天下,没有学生票可买。学生若要晚上游泳,只有买成人票。成人的票价较贵,所以晚上一般很少有中、小学生去游泳。因而晚上的游泳池,游泳的人少了许多。有钱的大人买联票,两场连着游,“一游”方休。
我们小的时候,小学的暑期生活比较丰富,虽然没有种类繁多的提高班,不过,小小班和游泳班的活动,每年还是有的。所谓的小小班,就是几个自愿组合的同班同学,在一起做暑假作业和读读“红小兵报”之类。而游泳班是学生报名,学校根据报名的人数,联系游泳池,购买暑期间的学生联票,一张联票大约一元几角钱。在一个暑假期间,可以游泳十五到二十次不等。每次都有游泳池的教练带领,安全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学生的家长十分放心。其实,游泳是一项非常有益的体育运动,小孩在增进体质的同时,智力同时也得到了发展。
几十年过去了,南京西路依然还在,上海体育俱乐部的那幢大厦还在。我想,大厦内的游泳池一定还在。然而,其余三个游泳池,有着三个不同的命运,早已不复存在。人民公园游泳池改为儿童乐园;新成游泳池也拆了好多年,原址上建造了光彩耀人的商务大楼;上海体育学院连同游泳池一起搬迁它处,现在是上海电视台的所在地。
几十年过去了,虽然我早已搬离了“三多里”,不过,我仍然住在南京西路的附近。但已是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住在南京西路附近的小孩,暑假、寒假期间去游泳的学生恐怕不再多了。“小小班”大概现在也不办了,更多的则是“提高班”,提高班里的同学,在同一起跑线上。
上海市区中心地带的游泳池,减少了不少,最著名的要数“新成游泳池”。还有,譬如:瑞金一路上的向明中学游泳池;复兴中路上的上海跳水池;延安中路上的上海元件五厂游泳池等等。这些游泳池过去在暑假期间,都对学生开放。
随着历史的发展,城市的演变,犹如星辰日月,不断地运动与变化。眼前有过的东西,变成了过去“曾经”有过的,过去曾经有过的,其面目越来越模糊。幸亏还有文字,文字记录了过去,虽然记不了全部,大概的轮廓总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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