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不觉历经了六十余年,许多往事早已化作云烟。但是,我总忘却不了那串微弱、幽暗、闪烁跳跃的橘红色火光。
上世纪60年代,家乡逢上连续几年的大旱灾,我那时不过八九岁,偏长在这个饥荒的年月。上面规定大人每天五两主粮,小孩二两主粮,只有添加一些野菜,勉强度日。我饿得面黄肌瘦,但是还得到村小坚持读书。
我读五年级那年,饥肠辘辘,学校也无法正常上课,因为学生要帮助大人到山里寻找野菜野果,下水沟膜螺丝棒壳,到地头捡菜叶杂粮……老师布置一点家庭作业,教学生自己慢慢的做好。白天不能上学,晚上又无钱打油点灯,故没有灯光,我的作业是无法做了。可是我那时求学心切,又很听老师的话,还爱看书,怎么办呢?
夕阳偏西了,我躺在破烂瓦屋的墙角下,呆呆的想:要是有一丝光亮,哪怕只有豆粒大的一点点微光,我就要读书、写字、做作业、温习功课。老师多次讲过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故事。可是眼前山野茫茫一片死寂,孤独的农户何处有光可偷呢?
八月是收采桐油籽的季节。白天我也去帮母亲捡桐油籽果果。母亲用背篼把桐油籽果果背回来,堆在地坝里。我晚上就在朦胧的月光下剥桐子粒。母亲打夜工到地里收拾桐叶燃烧,看护新粮。
夜风吹来,树叶沙沙发响,坚硬的桐子壳壳刺在我的小手上发出阵阵疼痛。
母亲在远处的地里燃烧器桐叶。蓦然,庄稼地里亮起火光,还映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啊!那是母亲在烧野火守夜,用火光驱赶野兽,防止他们来偷吃粮食。
我痴痴的望着那堆火光,入迷的想,桐叶和柴草可以燃烧起冲天的大火。桐子可以打出油来,难道它的子粒就不能燃烧么?只要燃烧就有火光,有火光就有光明,有光明我就可以学习。母亲的火堆点燃了我对灯的神往。我突然灵机一动,抓起一把桐子仁,用坚硬的小竹签串起来,耐心加小心的把桐子仁靠近火里,让他燃烧。终于桐子仁燃烧起来,我举起它,竟然还继续燃烧,摇曳出绚丽的灯花。我大喜,激动不已,因为我发明了火光可以做灯光了。虽然那灯光很微弱,很幽暗,但是它总是驱走了我心中的黑暗,给我送来了能夜读的甜蜜。这串火光,给了我无限的魅力。
每当夜幕降临,我就燃烧起一串桐子仁,从三五粒加长到三五十粒,可以够一二小时燃烧。一串烧完,还可以烧第二串。有时我还一下点燃三五串,让火光更加明亮。母亲夸奖我机灵,也在火光下做家务。我在这串火光的“灯”下,看书、写字、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在这摇曳、迷茫的火光影里,我读了许多唐诗宋词,明清小说。我背熟了许多名言警句……
这微弱的火光,忠实地伴着我读完小学,读进初中,还获得优异的学业成绩。我常常想:这微弱的,会被浓重的黑暗吞噬,但它却顽强的与黑夜抗争,划破黑暗;在风雨交加的夜里,这如豆的`火光被吹得左右摇晃,但它总是明亮,以它小小的光亮,点燃我心中的进取火焰,照亮我求学不止的眼睛。
如今,家乡到处都是电灯,辉煌一片。即使停电,也有备用的手电照明。老伴为了我的眼睛不再加深近视,还从集镇专门买回白炽台灯。每当我拧开旋钮,那银白的光辉就挥洒在案头,我读书写作很是方便。就在此时,小时那串桐子仁的橘红色火光也在心头亮起。啊!那串如豆的火光,就是带给我最初求学的欢乐之光,是到给我最初的创造之光,是带给我人生的希望之光!
我怀念那串如豆的火光,因为我深深懂得,无论何时,人都需要灯火来照亮自己的生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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