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早春,院中最先开花的是一株櫻桃树。看着它从小小的花蕾,到粉白如雪的满树花朵,不禁让我又回到儿时。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犹记刚来时,我與院中几个同龄的孩子还不熟悉,每天看他们你追我赶的一起嬉戏,我小小的心中很是羡慕,无奈我无法与他们融为一体,只能眼巴巴站在一旁。一段时间过去了,院中的孩子头看我天天站在一旁边,备受冷落,就发了侧隐之心,也可能为了彰显他大哥的地位,终于有一天在我默默旁观时唤我加入。当时的我真是高兴极了,在游戏中尽力的表现自己,从此慢慢地与他们融为一体。半年过去,我、猴子,大头也成了铁哥们。
说来我们三个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和猴子是在游戏打闹中结成的亲密战友,和大头结识则是缘于偷樱桃。院中一家有一棵很大的樱桃树,这棵樱桃对于我们小区这些六七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天下最好的果树了。当樱桃树还是满树繁花时,我就总缠着大人问,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成熟。每天放学后总要去看一看,看着花朵凋零,看着一粒粒“绿豆”带着一丝调皮不知啥时候钻出来,悄悄地躲在树叶中。看着它一天天的变大,心中便想象着它红如玛瑙般的漂亮模样。终于等到四月,阳光照在那一颗颗樱桃上面折射出红润的光泽,漂亮极了。我和猴子早早就看中樱桃树上东南角最大的那一枝,上面的果子又大又多,晶莹剔透,看一眼都让人流口水。
一天中午放学,看看四下无人,我和猴子来到樱桃树下,把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打开,心里紧张又兴奋,猴子爬到树上,我在下面接着他摘下的樱桃。然而在我们摘到一半的时候,只听一声喊:谁在摘我家樱桃!我吓得转身就跑,猴子在树上急得大喊:别跑,等着我!我跑过一幢楼角,回头一看,咦,没人追上来,也没听见猴子的声音,我就又悄悄地贴着墙根转了回去,却只见樱桃树下站着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男孩子,大大的脑袋,明亮的眼睛。我便不再害怕。猴子在树上给我做了个鬼脸,说:“你家的,你家的,你上来摘就是你家的。“说着又给我撂下一枝樱桃。我捡了一个最大的扔进嘴里,夸张的滋滋有声:真甜啊。那个大头小男孩满脸懊恼,却又奈何我们不得,只能在树下打转,口中嘟囔着:这是我家的树,这是我家的树。这就是大头。我和猴子被抓了个现行,却毫不觉得羞愧,直到摘了一大袋子,猴子才从树上下来,我们俩也慷慨的分给了他一些,从此我们也便成了好朋友。
院子里的樱桃红了又落,落了又红。大头不爱动,有时间就闷在家中看书,听大人们讲大头好像有什么病,不能多运动,虽然他从不参与院中小伙伴们 的玩耍,却不影响与我和猴子三人之间的友谊。我和猴子每年都大遥大摆的在大头家摘樱桃,这份殊荣让院中其它小朋友很是羡慕。熟透的大的樱桃总是在高处的,那时我们三个总是在分工合作,猴子负责上树摘,我就负责在树下来回来跑着接,大头则负责把我接着的樱桃从枝上摘下来放在碗中清洗,等猴子从树上下来,我们面前就已经放上了一大碗颗颗饱满的红樱桃。我们在树下将一颗颗樱桃放进嘴里,然后一下下地嚼碎,酸酸甜甜的汁液流过喉咙,满嘴都是樱桃的清香,心中也荡漾着满满的快乐。
冬去春来,到处鸟语花香,粉嘟嘟的樱桃花又开放了。开始只有几朵,稀稀疏疏的,后来,开得越来越繁茂。但使人担忧的是大头的病加重了。三月中旬,樱桃花谢了,一阵风吹过,一片片白色花瓣随风飘落下来,树下却已不见那文静少年。大头走后,大头的父母不忍睹物思人,搬离了此地。樱桃树依然如往年一样挂满了青果,我和猴子却对樱桃树再没有了期盼。又到了四月,樱桃红了,摘下一颗樱桃,轻轻地,我把它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依旧是又酸又甜。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心中有一丝苦涩。这是我的错觉吗?不是。只是心境不同罢了。
-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