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一
什么都是可以习惯的,包扩死亡。许多人因为习惯而渐渐适应了死亡这样一种结束方式。习惯,把人生最不能忍受的,变成了能够忍受的、可以忍受的。
生是表象,死是根本,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死也是一种表象,一种生的最后表象。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一个灵魂居住的世界,如果死后真的有来生,那么,它也一定是可理解的,可解释的,明白清晰的,“唯物”的,“科学”的。
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死了,世界还存在着,所谓世界末日,不过是人类的末日。但人类愿意把自己的末日叫成世界末日,以自己等同于是世界。
我无数次的想象我死后的世界,想象着世界象背景一样离我越来越远,终止于模糊。或者象一幅画,当我活着时,我是画中的人物,而死让我从画中跌落。活着时在画中,死时在画外,而此时,我这个画外人却不能欣赏这幅世界图画了。
当我直接面对生命时,许多看似很有价值的东西就都被否定了。而当我从纯粹的生命中抽身出来,这些东西又都恢复了价值,纷纷附着在生命之上。
凡是会思索的生命,最终都会思索生命的意义,这不是出于什么理性,而是生命的一种本能,一种功能。至于意义本身永远只是一种被寻找的东西。
一切外在的东西,并不能改变生命的什么,它们只能改变生命的感觉,但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把生命的感觉当成了生命本身。
有时候觉得生命是完美光润的珍宝,有时又觉得它是破破烂烂的垃圾,但究竟是什么,无法可知,有的只是对它的感觉。
之二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主题,而我却在所有主题下悄唱低吟着人生,不息的吟唱、不息的吟唱。
如果一个人到了四十岁还在坚持着十八岁时的梦想,拿就意味着他永葆了青春。时光对于他已经静止,所流逝的只是物理时间。
人生的结局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但人尽可以在这之前给人生制造一些悬念,从而使人生变得有趣一些
在社会中,我们可以有多个机会或机遇,而在大自然中,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人生的结局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但人尽可以在这之前给人生制造一些悬念,从而使人生变得有趣一些
人性中许多丑陋的东西都被我们小心翼翼的回避了,既使偶有揭示,也把它当成一个特例,而没有上生到质的高度。因为我们太需要美化人性了,在这种美化中,世界变美好了,人变可爱了。
一切苦难被超越的前提,在于生命是一种感觉。既使肉体的痛苦反应到意识中,也体现为一种感觉。基于此,人生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当然也包括我们所承受的苦难。
人身上有些东西是属于人性的,有些东西却属于个人。人性的东西被个人的东西包裹起来,内隐着,只时不时的显露。
我们大多数人在过的并不是“应该怎样”的人生,而是“不得不如此”的人生。
有个人魅力可以引起别人的好感和尊重,无个人魅力而有令人羡慕的财富和地位,同样能引起别人的尊重。但个人魅力只诉诸人的感性,所以并不可靠,而财富地位却关涉人的价值判断,所以要可靠得多。有个人魅力的人一旦陷入困顿,他所引起的尊敬之情就会大打折扣。
任何大幸运或大不幸,都是脱离常轨的。他们不仅改变着人的生活,也改变着人的意识。一种生活改变了,另一种生活开始了。生活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悠悠前行了,一切又都纳入了正轨。
人可以失去一切,但不可以失去健康。人可以失去健康,但不可以失去意志和尊严。意志和尊严是生命最后的坚守,坚守着余下的残缺的岁月。
人生不能不是梦的,因为人的思想是梦,感觉是梦,意识是梦。
不论是出于被动还是出于主动,你选择了一种生活,就是选择了一种爱,一种情感,一种情境,乃至选择了一种性格和命运。如果你当初选择的是另一种生活,你就会陷入另一种情境,另一种情感,另一种爱。而对此时的自己感到不可理解。
有时候会觉得活着很好,活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人只要享受活着本身就够了。但这种时刻总是很短暂,不会成为一种长久的持续状态。在更多的时候,我们感到缺憾,欠缺,感到美中不足,感到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反差,以及愿望的无法抵达。
“没有人生”,只有生活和现实的生存,我们大都如此活着。受求生本能的驱使,我尽力的趋利避害,趋吉避凶。受欲望的驱使,我们尽力追求更多的占有。受感官享乐的吸引,我们去追求更多的满足。浓重的“尘世气息”弥漫在当代的每个角落,“神性”,这个只有人才可能具有的品性,在我们的身上遗失,遗失了神性的我们便只剩下了肉体和感官,剩下了生存和活着。
正是生活中那些不断的苦恼与烦忧,构成了我们人生的充实内容,使我们的人生显得实在而不虚。正是人生中那些始终存在的遗憾和缺陷,使我们抱持着希望,因为任何的“功德圆满”都意味着希望的退场。正是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使我们蔑视死亡,并把死亡当成人生的安慰。
我得说卡夫卡和凡高的命运都是不幸的,就是一个心满意足的小商人也比他们的命要好,即使他们死后都成了大师。大师的名号不能让他们从墓中重生,重获安慰。后人加给他们的赞誉他们永远知晓,他们一生的生命感觉是孤独的,后人对他们大师的命运的羡慕只是后人的事,与他们无关。
人在青春年少时,心灵和身体都是圆满的,而到了老年或未到老年时,便已千疮百孔了。死对于我们是最后的一击,在此之前,我们已丧失了大部分生命。
有时候,真的感觉很累很累了,自己是在和整个世界抗衡,心如寒冰一样灰暗冰冷,看不到希望。世界死了,别人籍世界的死而活,而我同世界一起死了。消去。
卢梭用整整一部书的篇幅,来向人们,特别是后人来证明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是什么样的人,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无辜,所付出的心力诚无以复加。但后人的看法真的那么重要吗?一切的是非对错在后人眼中都变成了“中性”的事实,而无任何意义。
把痛苦和磨难当成一种人生经历,只是事后的托辞,事实上,当我们正在经历它们时,他们就凝注在了我们的生活中,成了无法穿透的巨障。
我们每个人固然都是有所追求的人,并且为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我们不过是在做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感受着和所有人一样相同相似的感受。
人变得现实容易,不失去幻想就很难。
每个人都活在生存的表象之中,都无法脱离生存之表象,只有内在的深度,才显示了每个人真正的不同。
人们对“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的关注和偏爱,源于某种人性的关怀,人们希望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自己,也希望自己的故事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范本,从而证实某种真实的生存处境,感受人与人那一点点爱,一点点真情,抑或一点点无奈和辛酸。
对于人生,每个人都觉得承担的不多,占有的太少,虽然明知至人生终点时,要全部放下,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提前减负,这便是人或人生了。
人始终是活在情感之中的,无论他曾经是怎样的理智和现实,最终他都要落入情感的圈套。
人总不肯承认人生地痛苦、荒谬和无耐,总要找出许多借口和理由,来使之“合理化”,让人承认既使人生的痛苦和不幸,也是必要的和必须的。
人是难以避免生存之苦的,但我们并不觉得这些苦是我们应该受的。我们把生存的乐趣照单收下,可却把所承受的痛苦拒之门外,觉得它不是我们所应承担的。我们把痛苦当作一个不速的客人,一个入侵者,我们不愿意它来,我们不希望它来,可它却常常不请自到。我们没有挑选客人的自由。
既使是世上最悲惨的事落到你身上,也是正常的,每个人都应当为此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不是命定的不幸者,但也不是命定的幸运者。对于不幸,我们没有获免权。
人即要最大限度的随心所欲,又要适度的与现实保持平衡,使“心欲”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又不至于受到现实的惩罚。
也许,摆脱卑微的唯一手段,就是让自己始终凝注在生命和永恒中,甚至凝注在死亡中。
动物所由之生存的也许只是一个物质世界,而人除了一个物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精神世界,甚至这个精神世界还是更主要的,人可以为之去死,为之去活。
不管执著还是超脱,人生都不过几十年,你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态度其实都无关大局。最主要的是,我们此时还在人生之中。
一个人无论怎样投入到现实世界中,他都应有自己的内心生活,这是他自我完满的唯一方式。
玩乐是儿童的天性,也是人类的天性,只有在这一点上,人类才始终保持着童心。
其实,无论做什么,都是活着而已。尽管大家表面上各不相同,但其生活的实质没有什么区别。人们都生活在某种苦恼和欢欣之中,没有谁可以幸免和例外。荣耀光鲜的外表只是好看的包装,其中的五味自为外人所难晓。
由于我过深的投入到我的内心生活中,白日的一切反而显得不真实了,时常有一种梦样的感觉。只有到了夜间,当我静下心来时,世界才恢复了它的实在性,我也变得实在了。
人如果没有一定的精神生活,他就不会有真正的幸福,他就会沦为实用目的和感性的奴隶。精神可以使实际生活中无法平衡的事物,在理知上得到平衡。
在人群中,人们相互展示着自己的躯壳,不断诉说着他的存在。只有在孤独中,躯壳才有可能被遗忘,而裸露出真实的自我。
我感到了与时代的隔膜,与现实生活的隔膜,乃至于与白日的隔膜,我沉进不可遏制的虚无情绪里。感觉到时间一天天的离我而去,而我却无法让它停下来。
我们的整个生存其实就是一种生存状态,它是心境的、感觉的,情绪化的和本能的。而所谓理性,不过是人类整体的一种外在规定和特征,与人的内部体验无关,评价一个人具有理性时,说的只是他的外部行为,而不是它的内部体验。
之三
劳动只是生存的手段,而不是生存本身,但人却不得不把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耗费在手段上。而对其真正的生存发反而不那么重视了
有个人魅力可以引起别人的好感和尊重,无个人魅力而有令人羡慕的财富和地位,同样能引起别人的尊重。但个人魅力只诉诸人的感性,所以并不可靠,而财富地位却关涉人的价值判断,所以要可靠得多。有个人魅力的人一旦陷入困顿,他所引起的尊敬之情就会大打折扣。
当我们承任某种现实,承任某种必然性,承任某种东西的不实际时,“背判”就开始了。
真正的自由和自由选择都是受天性和激情地指引,而不是理智和理性的选择,在稳定安逸中生活,在习惯和常轨中生活,都不是自由的生活。反之,打破自己原来的习惯和常轨,抛弃原有的稳定和安逸,去投入某种不确定的冒险和创造,才是自由的生活。
我们大多数时侯,都是生活在一种惯性之中,重复或继续昨天的日子,经历的都是一些平淡无奇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事情,意识和心灵处于相对的迟滞和痲木状态,只有一些浮光掠影的图象,一些转瞬既逝的感觉,一些偶然浮起又沉下的思想和念头,很少有新鲜的刺激和感受。
对于某些东西我很少主动争取,为的是不承担这种“主动”的责任,我希望的是那种东西自然而然地到来,而我被动地接受。如果这种东西给了我快乐,那就是一分意外的赐与。如果让我感到痛苦,那也是出于必然,不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样,我就从“责任情境”中解脱了出来。
智慧的人把冰冷的现实当作一种生活现象来接受,愚昧的人把微小的生活现象当作难以逾越的生存现实。
大多数人都生活生存在生命的表面,关注着社会、现实和自身的生活,好像这些就是生命的全部了。而所谓意义和价值也只限于社会和现实的层面,即使死亡也是社会和现实意义上的死亡。
我们每个人都沉在生活的梦里,我们每天都在生活,我们不仅在生活,而且还在盘算着生活。生活是感官的事,也是脑子的事,在“思想”中有着更为丰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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