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秋天的文章

2020-11-07 林清玄

  林清玄是我国著名作家、散文家,小编很喜欢这位作家的作品,今天为大家整理了林清玄关于秋天的文章,希望对您有帮助。

  林清玄关于秋天的文章一:秋色一片

  生活在都市的人,愈来愈不了解季节了。

  我们不能像在儿时的乡下,看到满地野花怒放,而嗅到春风的讯息;

  也不能在夜里的庭院,看挥扇乘凉的老人,感受到夏夜的乐趣;

  更不能在东北季风来临前,做最后一次出海的航行捕鱼,而知道秋季将尽。

  都市就是这样的,夏夜里我们坐在冷气房子里,远望落地窗外的明星,几疑是秋天;冬寒的时候,我们走过聚集的花市,还以为春天正盛。

  然后我们慢慢迷惑了、迷失了,季节对我们已失去了意义,因为在都市里的工作是没有季节的。

  前几天,一位朋友来访,兴冲冲地告诉我,“秋天到了,你知不知道?”

  他突来的问话使我大吃一惊,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他秋天的讯息来自市场。

  他到市场去买菜,看到市场里的蟹儿全黄了,才惊觉到秋天已至,不禁令我哑然失笑;

  对“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鸭子来说,要是知道人是从市场知道秋天的,恐怕也要笑吧。

  古人是怎么样知道秋天的呢?

  我记得宋朝的词人蒋捷写过一首《声声慢》,题名就是“秋声”: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故人远,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

  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四起笳声。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知他诉愁到晓,碎哝哝、多少蛩声!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这首词很短,但用了十个“声”字,在宋朝辈起的词人里也是罕见的;

  蒋捷用了风声、雨声、更声、铃声、笳声、砧声、蛩声、雁声来形容秋天的到来,真是令人感受到一个有节奏的秋天。

  中国过去的'文学作品里都有着十分强烈的季节感,可惜这种季节的感应已经慢慢在流失了。

  有人说我们季节感的迷失,是因为台湾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这一点我不同意;

  即使在最热的南部,用双手耕作的农人,永远对时间和气候的变化有一种敏感,那种敏感就像能在看到花苞时预测到它开放的时机。

  在工业发展神速的时代,我们的生活不断有新的发现。

  我们的祖先只知道事物的实体、季节风云的变化、花草树木的生长,后来的人逐渐能穿透事物的实体找那更精细的物质。

  老一辈的人只知道物质最小的单位是分子,后来知道分子之下有原子,现在知道原子之内有核子、有中子、有粒子,将来可能在中子粒子之内又发现更细的组成。

  可叹的是,我们反而失去了事物可见的实体,正是应了中国的一句古话“明察秋毫,不见舆薪”。

  到如今,我们对大自然的感应甚至不如一棵树。

  一棵树知道什么时候抽芽、开花、结实、落叶等等,并且把它的生命经验记录在一圈圈或松或紧的年轮上,而我们呢?

  有许多年轻的孩子甚至不知道玫瑰、杜鹃什么时候开花。

  更不要说从声音里体会秋天的来临了。

  自从我们可以控制室内的气温以来,季节的感受就变成被遗弃的孩子,尽管它在冬天里猛力地哭号,也没有多少人能听见了。

  有一次我在纽约,窗外正飘着大雪,由于室内的暖气很强,我们在朋友家只穿着单衣。

  朋友从冰箱拿出冰淇淋来招待我们,我拿着冰淇淋看窗外的大雪竟自呆了,怀念着“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那样冬天的生活。

  那时,季节的孩子在窗外探,我仿佛看见它蹑着足,走入了远方的树林。

  由于人在室内改变了自然,我们就不容易明白冬天午后的阳光有多么可爱,也不容易体知夏夜庭院,静听蟋蟀鸣唱任凉风吹拂的快意了。

  因为温室栽培,我们四季都有玫瑰花,但我们就不能亲自知道春天玫瑰是多么的美;

  我们四季都有杜鹃可赏,也就不知道杜鹃血一样的花是如何动人了。

  传说唐朝的武则天,因为嫌牡丹开花太迟,曾下令将牡丹用火焙燔,吓得牡丹仙子大为惊慌,连忙连夜开花以娱武后的欢心,才免去焙燔之苦。

  读到这则传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经事的少年,也不禁掩卷而叹;

  我们现在那些温室里的花朵,不正是用火来烤着各种花的精灵吗?

  使牡丹在室外还下着大雪的冬天开花,到底能让人有什么样的乐趣呢?

  我不明白。

  萌芽的春、绿荫的夏、凋零的秋、枯寂的冬在人类科学的进化中也逐渐迷失了。

  我们知道秋天的来临,竟不再是从满地的落叶,而是市场上的蟹黄,是电视、报纸上暖气与毛毡的广告,使我在秋天临窗北望的时候,有着一种伤感的心情。

  这种心情,恐怕是我们下一代的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吧!

  林清玄关于秋天的文章二:秋天的心

  我喜欢《唐子西语录》中的两句诗: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这是说山上的和尚不知道如何计算甲子日历,只知道观察自然,看到一片树叶落下就知道天下都已是秋天了。从前读贾岛的诗,有“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之句,对秋天萧瑟的景象颇有感触,但说到气派悠闲,就不如“一叶落知天下秋”了。

  现代都市人正好相反,可以说是“落叶满天不知秋,世人只会数甲子”,对现代人而言,时间观念只剩下日历,有时日历犹不足以形容,而是只剩下钟表了,谁会去管是什么日子呢?三百多年前,当汉人到台湾来垦植移民的时候,发现台湾的平埔族山胞非但没有日历,甚至没有年岁,不能分辨四时,而是以山上的刺桐花开为一年,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初到的汉人想当然地感慨其“文化”落后,逐渐同化了平埔族。到今天,平埔族快要成为历史名词,他们有了年岁,知道四时,可是平埔族后裔有很多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刺桐花了。

  对岁月的感知变化由立体到平面可以如此迅速,怎不让人兴叹?以现代人为例,在农业社会还深刻知道天气、岁时、植物、种作等等变化是和人密切结合的。但是,商业形态改变了我们,春天是朝九晚五,冬天也是朝九晚五;晴天和雨天已经没有任何差别了。这虽使人离开了“看天吃饭”的阴影,却也多少让人失去了感时忧国的情怀和胸怀天下的襟抱了。

  记得住在乡下的时候,大厅墙壁上总挂着一册农民历,大人要办事,大至播种耕耘、搬家嫁娶,小至安床沐浴、立券交易都会去看农民历。因此到了年尾,一本农民历差不多翻烂了,使我从小对农民历书就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情。一直到现在,我还保持着看农民历的习惯,觉得读农民历是快乐的事,就看秋天吧,从立秋、处暑、白露到秋分、寒露、霜降,都是美极了,那清晨田野中白色的露珠,黄昏林园里清黄的落叶,不都是在说秋天吗?所以,虽然时光不再,我们都不应该失去农民那种在自然中安身立命的心情。

  城市不是没有秋天,如果我们静下心来就会知道,本来从东南方吹来的风,现在转到北方了;早晚气候的寒凉,就如同北地里的霜降;早晨的旭日与黄昏的彩霞,都与春天时大有不同了。变化最大的是天空和云彩,在夏日明亮的天空,渐渐地加深蓝色的调子,云更高、更白,飘动的时候仿佛带着轻微的风。每天我走到阳台抬头看天空,知道这是真正的秋天,是童年田园记忆中的那个秋天,是平埔族刺桐花开的那个秋天,也是唐朝山僧在山上见到落叶的同一个秋天。

  若能感知天下,能与落叶飞花同呼吸,能保有在自然中谦卑的心情,就是住在最热闹的城市,秋天也不会远去。如果眼里只有手表、金钱、工作,即使在路上被落叶击中,也见不到秋天的美。

  秋天的美多少带点萧瑟之意,就像宋人吴文英写的词“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一般人认为秋天的心情会有些愁恼肃杀。其实,秋天是禾熟的季节,何尝没有清朗圆满的启示呢?

  我也喜欢韦应物一首秋天的诗:

  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

  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

  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

  在这风云滔滔的人世,就是秋天如此美丽清明的季节,要在空山的落叶中寻找朋友的足迹是多么困难!但是,即使在红砖道上,淹没在人潮车流之中,要找自己的足迹,更是艰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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