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壁赋》中,苏轼不拘一格,纵横笔势,心随意转,意到笔到。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推荐的赤壁赋艺术境界分析,希望能帮到大家,更多精彩内容可浏览(www.ruiwen.com/wenxue)。
读苏轼《赤壁赋》,感觉与读其他赋文迥然不同。南宋文学家谢枋得说得好:“潇洒神奇,出尘绝俗,如乘云御风,而立乎九霄之上。”此言可谓道出了苏轼《赤壁赋》的神韵所在。而用《赤壁赋》中“扣舷而歌之”的歌中所唱来说,这种神韵也即“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中所展示的“空明流光”的境界。试想,在“万顷茫然”“水光接天”的浩浩江水面前,恰逢“月出于东山之上”,明月朗朗,波光粼粼,水天一体,空明澄静,清风徐来,流光溢彩。此种情氛,非“空明流光”而何?而“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读苏轼的《赤壁赋》,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进入了一个出尘绝俗,空明流光的纯净的艺术境界,恍兮惚兮,美兮丽兮,飘飘乎,悠悠乎,如登蓬莱仙境,如上瑶池九霄,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赤壁赋》的最迷人之处在于营造了一种深邃幽杳、澄明静美的艺术境界。而更妙的是这种境界的构成又是那么空灵纯粹,虚无飘渺;待人真要寻其美妙处时,又似乎无踪无影、茫无际涯,仿若无迹可寻。这正如清代文学家方苞所论;“所见绝无殊者,而文境邈不可攀。”诚然,文章的确并没有写什么特别的景色,绝无李白“天姥山”“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的壮丽神奇;更无“蜀道难”中“天梯石栈”“枯松倒挂”“砯崖砖石”的雄奇险峻。文章只简单描写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水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作为一篇游记散文,真正的正面写景仅此而已,可说少而又少;然而,文章的意境却由此不断伸延,通过后面的叙事和对话,把作者心灵深处的诸多感受,以一种深刻的充满诗意情感的语言,深情而优美地表达出来,终使文境达到“邈不可攀”的高妙境界。
文章第二段叙述“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的情景,洞箫的“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给人一种优美而沉郁的氛围。继而是客人对曹孟德的一番感叹:“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文意起伏跌宕,婉转多情,豪放而悲凉;紧接着又是对人生现状的一番感叹:“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这番话虽不免有些志气沉郁,低回伤感,但其中那份对“飞仙”“明月”的期待惆怅之情却依然显得空阔悠远,那种“悲风”中的“遗响”可谓一唱三叹,意境深邃,余韵绵长。
到了苏子的回答,先是一番启人深思的哲思:“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高瞻远瞩,目空一切,超然物外。而接下来的开悟更是让人俗念全消,神清气爽。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这是一种怎样的大彻大悟的空灵玄妙的至高境界!而且,在文意的连接上,这番话竟能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将刚才客人的那份忧郁伤感、缠绵低回的惆怅氛围廓清,淡远;然后融合,逐渐变得清明,澄澈,无尘;以致无嗔无怒无怨,仙风道气,爽然物外,超尘绝俗,臻入化境。至末段,“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一片酒酣醉眠狼藉的混乱,可说放浪形骸,穷形尽相,表面上看过去极具形而下的猥琐庸俗沉湎之态;然而,妙就妙在其中反透出一种大彻大悟后的形而上的自由潇洒。形体如何并不重要,这只是细枝末节,不过俗物肉身皮囊;关键在于身心纯宁,超然物外。一句“不知东方之既白”,言简意赅,出神入化。既然心灵已获解放,形体如何已成虚设,无可无不可,真可谓物我两忘,陶然忘机,浑然忘形,这该是出尘绝俗的最高境界。
当我们欣赏了《赤壁赋》幽深邈远,出尘绝俗的绝美意境之后,还应该注意到这种绝美意境与它形式表现上的随心所欲、开合自如的密切关系。在《赤壁赋》中,苏轼不拘一格,纵横笔势,心随意转,意到笔到。美其名曰“赋”,却决不为传统赋的声律字句限制所累。自由潇洒,天马行空,却依然拥有了传统赋的整齐对称之美;韵美铿锵,抑扬顿挫,却绝无传统赋的拘泥、呆板、做作之嫌。可以说,《赤壁赋》只有传统赋的优点,却完全摒弃了传统赋的弊端。文质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二者水乳相融,浑然一体。后人喜欢把苏轼的《赤壁赋》这一类有意打破传统赋声律字句限制的“赋”称为“文赋”。所谓“文赋”者,即“散文”和“赋”的结合,尽取其长,皆弃其短,形成了名副其实的“强强联合”。苏轼的《赤壁赋》可以说是这种“文赋”的最佳典范。
《赤壁赋》形式上舒展自由,绝无任何呆滞拘泥之弊。在散文的潇洒随意中又显得雍容典雅,整齐华美的句式排列中又绝不拘泥于骈句的对仗声韵形式,更无传统赋为文造情的渲染铺陈,逞才使气,秾丽迂腐之类俗艳特点。
苏轼在《答谢民师书》中有一段文字正好视为他自己文学主张的夫子自道:“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我们不妨就以《赤壁赋》的第三段为例,来认真体会一下苏轼的这种“如行云流水”“文理自然,姿态横生”的语言艺术风格吧。.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这是完全散文化的自然语言,平易直接;而接下来客人的一段回答却是变化有致,韵味盎然。“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这段文字读起来节奏感极强,起伏顿挫,洋洋洒洒,颇有些赋的张扬恣肆的风格;句式整齐,两句“此非……乎”的发问对应严谨,气势连贯,四字句式的排列也似乎很有些规模气势;但是,你读起来却完全没有赋的呆板生硬之感,完全是一种散文化的自然流畅的韵味,可同时又具有赋的整齐顿挫之美。如果你再仔细分析句式结构,你会发现,这段文字中竟然找不到几个对仗句(只有“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和“ 破荆州,下江陵”勉强算得上,但令人浑然不觉),更不要说刻意的押韵排比了,但是那种滔滔不绝的酣畅气势却绝不逊于传统赋的张扬渲染,而是更自由潇洒,更痛快淋漓。“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糜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接下来的这段文字似乎比前段更严整些,但是,你读起来的感觉兴奋点决不在于句子的是否对仗整齐,而是那种自然起伏的音韵节奏变化及意境之美。一切本乎天然,毫无匠气,毫无泥滞,腾挪躲闪,均游刃有余。真如行云流水,冲波逆折,舒缓回环,曲折有致,雍容华美,让人情不自禁,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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