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止于该止处,修于当修时

2024-08-14 长恨歌

  人的记忆,终究还是寡薄。

  2004年初读王安忆的《长恨歌》,自当尊奉为我的启蒙读物。可是,区区八年,我竟忘了书中诸多细节,只留下了残存的一丝旧梦。那么,当友人谈起她在读此书时,一股蓄谋已久的前尘往事江倒海般涌上心头。

  寡情如我,却始终还是难以忘怀。

  八年前,高中课本里有白居易的一首《长恨歌》。彼时的我心高气傲,一鼓作气背了下来。再上网查询相关资料,无意中得知自小崇拜的香港演员郑秀文要出演关锦鹏的新片,其改编自上海作家王安忆的名著《长恨歌》。可正好刚欣赏过关锦鹏的《阮玲玉》,更臣服于张曼玉的演绎以及一位香港导演拿捏精准的上海情怀。于是乎,买下此书,读到至死方休。

  那种读书的快感是不曾有过的。大抵,之前还是年岁太小,错把读书当任务,又不能体味此中思绪。唯独遇到《长恨歌》后改变了我对读书的认识。

  自幼我长在老汉口的里分花楼街,一个特生活地域化的街巷。花楼街,位于武汉关后,邻江汉路,总是一派华景象。个中滋味也唯有生活于此才能品出一二。所以,尽管《长恨歌》一书里描写的是老上海的弄堂,且上海人与武汉人又不大相同,可当时我偏偏执拗地认定两者同根同源。再想到自家姨妈表姐一大堆,而女人堆中泡大的我便不难理解那位上海三小姐的小心思。此时,我方才觉知,读书,到头来读的是人。如此这般,就有了以上那句“读到至死方休”。

  老汉口花楼街

  王安忆开篇写《长恨歌》,前五个篇幅都是在写老上海的弄堂。《弄堂》《流言》《闺阁》《鸽子》《王琦瑶》,着笔全在上海的一个制高点上,要的就是统领全篇。所以,纵使王安忆写的只是“一股上海小女儿情态”,却将之放大到整个时代、整个地域。那么,“王琦瑶”就不再是“王琦瑶”。她是那个时代的“王琦瑶”,她更是上海弄堂里沁着“小女儿情态”的“王琦瑶们”。这样的小滋味小情调便不显得小家子气,却跨越时空,成就了一部贯穿四十年的弄堂史诗。

  可是,这个“小女儿情态”的王琦瑶偏偏不甘心平庸。一来,年纪轻轻就已封为“上海三小姐”。再者,做了李主任的“金丝雀”,住进了“爱丽丝公寓”这样级别的豪宅,不愁吃穿,她那“小女儿情态”更加肆无忌惮地放大化。所谓“一览众山小”便是如此,而王琦瑶是从内而外。如果不是突遇变故,她应该可以一直这么安安分分地继续做着李主任的小情人,也不会有日后的捣腾。可是,李主任就那么与王琦瑶天人相隔。

  随后,王琦瑶暂居桥避世。这一段故事里的王琦瑶应该是我最欣赏的。因为此时她似乎不再那么心高气傲,岁月让她有了些许沉淀。小女儿终归还是成长了。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上海小女儿情态”的王琦瑶,丝毫未变。所以,她外婆倒是看出自己的外孙女心不在此。

  再后来的故事便是王琦瑶不断地折腾自己,周旋于数位形色各异的男人中,未婚先孕、母子恋,以至最后祸起萧墙、碧落黄泉。

  自古,美丽、高傲而又重情的女子都是如此吧。《红楼梦》的晴雯是个典型。如果这是命运造化,一个时代的捉弄又果真叫人唏嘘不已,那么刨根问底还是一个“情”字。王琦瑶太重情,又太执着。她爱过任何一位男人都胜过爱她自己。她把一生的赌注都在押男人身上,可偏偏全都押错了。在我看来,程先生是个好男人,王琦瑶也不是没爱过他。可王琦瑶固执地以为错过了就是错过,即便再爱也不应稀罕。所以王琦瑶宁愿选择年轻她很多的康明逊,还有小她更多的老克腊。人,不是应该无情或者不执着,只是过了那个度,伤人伤己而已。

  这人啊,特别是女人,最禁不起自己折腾自己。按我所想,“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并非褒义。倘若止于该止处,修于当修时,人生自然会是另一番景象。这也非刻意否定轰轰烈烈地过活。只是,轰烈一次便可,更何况曾经还跌倒于此。一次又一次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去,那叫傻。然而,这终归是我自己的人生观,不是王琦瑶的。

  作家王安忆

  《长恨歌》的作者王安忆算是名门之后,其母亲茹志鹃也是当代著名作家。当年《长恨歌》一出,无数奖项拿到她手软,更勇夺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这一国内文学最高荣誉。不过也有不少人唱反调说王安忆再也跨越不了《长恨歌》这座高峰。这么多年,王安忆少有与外界接触,不用电话、不上网、更不玩微博,然是与世隔绝、专心写作的架势。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甘于孤独的女作家王安忆却写尽了不甘寂寞、看不透红尘的王琦瑶,如此丝丝入扣。

  如今2012年,王安忆的新书《天香》一举夺得世界华文长篇小说“红楼梦奖”首奖。

  多少年后,唯愿王安忆笔下的女子不再抱憾终身。那又会是怎样一种全新的人生与格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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