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之间散文

2022-08-31 散文

  记得一堂化学课,严苛的化学老师在收集昨天发下去的练习卷。于是,你就那样红着脸站了起来,红着脸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一众同学,羞赧地回答着老师的质疑:“今天早上起晚了,匆忙之间,就忘了带练习卷。”结果全班哄堂大笑,在那样严肃到压抑的气氛中,你的一句“匆忙之间”却瞬间化解了所有人的尴尬与不安,包括怒目圆睁的老师。于是,“匆忙之间”便成了大家对你的调侃,成了大家对你真正熟识的开始。

  你说,你成长于“匆忙之间”。小时候跟随父母生活在农村,家境贫困之中,父母又生了一个妹妹,你说那是一个剪去了长发便和你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匆忙之间,你就成了别人的兄长,成了家里的长子,需要承担家庭的许多责任了。

  你说,后来父亲在一家工厂找到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你们全家便迁到城里生活;母亲在一处农贸市场门口摆了一个小摊,就是一张钢丝床上放置一些袜子、发夹、小日用品之类的简易的摊点。你说,市场里边的费用太高,母亲不想浪费钱。但是父母依然交付高额的借读费送你去附近好的高中读书,希望你能够学有所成。于是,“匆忙之间”,你肩头的担子又沉重了许多,你背负着贫寒家庭的所有期望。

  然而,你的家庭注定着多舛的命运。你说,妹妹被一处倒塌的烟囱砸伤了颅骨,经过了九死一生,妹妹幸运地活了下来,但脑部的伤痛,使得妹妹再也不能去读书,不能如同其他正常孩子一般的生活。你说,“匆忙之间”,你就得担负着照顾一个残疾妹妹的重任,你便是妹妹此生的依靠和支柱。

  你说,匆忙之间,你的家庭如同凤凰涅槃般挣扎交错,于这城市的一角,艰难却又努力地生活着。

  你说,你常常感叹岁月匆匆,时间的脚步走得太快,你的父母还没有来得及喘息,便白了双鬓,弯了腰背;你还没有来得及长高长魁梧,“匆忙之间”,你就十八岁了。眼看着同龄人都高出你许多身高,你自卑、自怜。望着镜子里那个只有1米6出头,矮矮胖胖的自己,你默默地关上了屋门,以及自己的心门,你更多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一只背着重壳的小乌龟。于是,你敏感细腻,你多愁善感,你渴望美好的生活,但是又惧怕无形的伤害,你把所有的思绪都抒发在文字之间。

  你说,高中陌生的读书环境和巨大的学习压力、生活压力,让你觉得困惑,让你觉得压抑,觉得自己头顶的那方天空,总是灰色的。直到有一天,你突然被自习课上一群女生的叽叽喳喳吵到无法忍受,回头去劝阻时,后排那个女生的笑容瞬间吸引了你。你觉得她像一道金色的阳光,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穿破你头顶的灰色天空,一下子照亮你的心底。

  于是,你开始留意那个女生,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触动着你。你知道她不出众,不美丽,却偏偏打动了你的心。你不敢看女生的眼睛,虽然你相信女生也从来没有正视过你的眼睛。好几次你都绞尽脑汁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去向女生表白,但是深切的自卑感,让你却步,让你退回自己的世界。于是,你的世界,多了一个大大的困惑,求而不得的失落缠绕着你。“匆忙之间”,你们进入了高二年级,文理分科,让你和女生走入了不同的班级,于是,你的思念和牵挂便从隔着一张课桌,变成了隔着两间教室,一条走廊的距离。

  学校开师生大会,说最近治安不好,晚自习后,希望男生们能积极送女生回家,保证女生的安全。你的小眼珠转了几转,你在思忖要如何保护你心仪的女生。你的好朋友说要护送他的同桌女生以及女生的好朋友,问你要不要一起?你无所谓地答应了。但是同行时,你却惊喜地发现,好朋友的同桌女生的好朋友,竟然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生。你暗自欣喜若狂,你感觉你的心里如同有人使劲敲着鼓锤,咚咚,咚咚的,敲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匆忙之间”,你明白了什么叫“砰然心动”,于是,校门口路灯下的等待,成为你每天最期盼的时刻,你突然领悟到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美好情境,感觉那晚的夜色真美,那样动心的女孩就在旁边的旁边,你心底的莲花在悄然绽放。

  一天天靠近了女生,熟识了女生,了解了女生的故事。你知道她失恋了,你心痛着她的心痛,想要百般呵护她,于是,你开始给女生写美丽的诗词,写在仔细折好的桃心状的信纸上,你写许多抚慰女生心灵的话语,你找各种机会向女生表白。或许是被你感动,女生接受了你善意的靠近。于是,晚自习后,依然是四个人的步伐,却是你在女生的旁边了,你感觉她就是你的女神。

  女生说,就要高考了,如果你愿意陪她一起好好学习,陪她一起考上大学,她也会许给你美好的前程。你欣然接受,你珍惜每一个和女生在一起的机会,无论是陪她背单词,还是陪她做数学,只要那样面对着她,你就觉得幸福,你觉得命运从来没有如此厚待过你。

  “匆忙之间”,你们各赴考场,你们报志愿,等录取。那段时间,你并没有精力去见见你心仪的女生,因为你要为自己的前程奔波。你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其实很早你的老师就笃定了你没有上大学的资质,也一直劝告你报考职业中专。然而你固执地抱着自己的档案和成绩单,去招生办一次次地求见高校来的招生老师,诉说着你的家庭遭遇和你执着的求学欲望,最终你感动了一所外地高校的招生老师,他提走了你的档案。你欣喜若狂,终于,你是拥有大专学历的大学生了,你为自己奔出了一片天。你就要离开你熟悉的城市和依恋的女生了,你认真地对女生说,让她等你,等到大学毕业,你一定会来娶她,给她一生的幸福。

  你走了,带着许多的不舍和失落,失落于临行前你竟然没有从女生的脸上读到不舍,但是你依然坚信你可以守住这份爱情。

  “匆忙之间”,你们各自忙碌于学业,女生给你的书信越来越少,而最后一封书信,是关于分手。你不禁怒火中烧,愤然写了回信。你警告女生不要玩火自焚,然后你又后悔自己那般恶毒的言词,又忙不迭地追写了许多封信,希望女生回心转意,不要放弃。只是,再也没有女生的消息。直到大学毕业,你回到家乡,在妈妈的小摊前,看到了旁边酒店门口,迎宾送友的一对新人,那正是曾经你的好友和你心中的女生。你如同木偶一般定在原地,好像心都要停止了跳动。你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去四年都发生了什么,那一刻,你的心,止水!那一刻,你的心,又汹涌澎湃,你想起了一句经常在夜色中大声吆喝的歌词:“哦,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匆忙之间”,你告别了过去的城市,过去的爱情,过去的友情,以及有关过去的一切。你一度给自己的网名称为“废柴”,你就此消失在过往人们的生活中。

  “匆忙之间”,已是而立之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曾经你的一往情深,曾经你的顽强执着;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你可以执着于一切,惟有感情,却是很难只为执着而改变。其实,谁都没有错。

  “匆忙之间”,我便又想起了讲台上低着头,红了脸颊的你,低声说着“匆忙之间”,一抬头,便只剩似水流年!

  有人说:“人们以为用自己的力量握住了彼此,就等于握住了未来,殊不知未来其实是谁也握不住的东西!”

  泪,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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