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了我午休的美梦,隐隐地听见院门外有人喊我儿时的乳名,是父亲,一定是父亲在叫我。母亲去世后,只有父亲这样叫我了。无论何时何地,父亲亲切的呼唤声,总震颤着我的耳膜,每每听到,身体就像过了电一样,一瞬间传遍我的整个身心。
我迅速起身下床,顾不上穿好鞋子,赶忙跑向大门口,和我先前的预感一样,是父亲在家门口站着。老父亲的右手还在半举着,保持着要继续拍门的姿势。父亲看见我,赶忙放下来手,说:“咱地里种了两垄甜瓜,刚熟透,给你送过来一袋子,不多,都尝尝。”“咋不提前打个电话呢?万一家里没有人,您怎么办呢?”我语气柔和地说道。“想打来着,在地里一忙着摘瓜忘了,趁中午,就赶紧过来了。”父亲说。生活中的父亲就是这样,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和他走路时一样,来回都能带走一阵风。
我不敢怠慢,赶紧从三轮车上抱下来那袋甜瓜,父亲忙过来帮忙,我不让,我抱着这袋甜瓜,心里顿觉好重好重。其实,对于处于中年的我来说,一袋瓜并不重,我搬得动,我搬不动的是父亲沉甸甸的爱。
进了院子,父亲趁着水龙头洗了把脸,来回用力搓了几下还沾着家乡泥土味和淡青色的手,我知道,那淡青色一定是采摘甜瓜时瓜秧的汁液。我看着父亲的手,那双曾经给我无数次爱抚和无穷力量的大手,手面上布满了斑斑点点,枯萎的像凋零的花瓣,又像松树皮一样的粗糙,没有一点鲜亮的光彩,又缺少了几多水分,积淀和烙印着岁月的痕迹。我看得心里发紧,感觉眼睛像飞进了什么东西似的,轻微地发涩感觉,似乎有一缕轻雾在眼前飘来飘去,朦朦胧胧的,有意无意间遮挡了我的视线,遮住了父亲苍老的容颜和佝偻的身影,我的心一阵隐隐地疼痛。
走进屋,我赶紧给父亲端茶水,拿饮料,父亲说来的时候刚吃过饭,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渴了就喝,饿了就吃,这是我儿子的家,就是我的家。父亲的话是这样说的,可我觉得父亲还是有点客套了,这不是父亲的风格,可听着父亲的话语,我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父亲坐下来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要走,我们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呢。我知道,依着父亲的脾气,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挽留不住他,我扭不过父亲的坚持。父亲说走就走,就像他说来就来一样,像是给我带来一阵风似的,掠过我的眼前,又旋即离我而去。
陪着父亲走出了家门,我们的头顶是如火的骄阳,脚下是散发着桑拿般温度的公路。我和父亲没有再过多的寒暄,我目送着他上车,少许吃力的样子,看着他用略显笨拙的动作发动着车,看着三轮车冒着一股轻烟,慢慢地向前滑行,直至父亲和那辆三轮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思绪飞扬,想起过往,想着父亲,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来。父亲已经走远了,带走了我的牵挂,和我每次回乡后要走时他牵挂我一样,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带这捎那,一包一包的,大都是家乡地里的蔬菜,瓜果,玉米和红薯,我都拎不起来了。回家时,带回的是一包对亲人的思念,离家时,捎走的是满包的爱和亲情啊。其实,父亲的爱在我的心里早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一路与我相伴相依,为我遮风避雨。父亲的爱,早已经嵌入了我的骨髓,浸入了我的血液,如同家乡村前的涓涓溪流,流淌在我的躯体里,滋润和滋养着我干涸的心地。父爱如山,耸立在我面前,任我穷其一生仰视,也无法丈量它的高度。
回到家,我顺手拿出几个甜瓜放在桌上,又白又大的甜瓜带着家乡泥土的味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不一会儿,弥漫了我居住的小屋和我的心田。我知道,父亲一定是挑出的最好的给我送来的,父亲就是这样,有什么好吃的,自己总舍不得吃,还时刻想着儿女。在我的眼里和心里,父亲送来的不仅是个大味美的甜瓜,父亲给我送来的是浓浓的亲情和深深的爱意。在我成长和生命的历程中,父亲一直是全家人的天,是我成长道路上坚强的依靠,是我心头那轮不落的太阳,父亲的爱的光芒照耀着我的心房,给全家人送来温暖和浓浓的亲情。
生活中的父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十六岁就担起了养家的重任,因为那年,我的爷爷病故了,死于肺痨。记得父亲曾经说过,那时的生活还很苦,家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好,加上爷爷的病花了不少钱,日子过得更加捉襟见肘。爷爷的突然离世,家里的天就塌下来了,一家人一时六神无主,痛定思痛后,奶奶想来想去,对父亲说:“家里缺吃少穿的,与其待在家里受冻挨饿,还不如外出谋个活路呢。”父亲思虑再三,参加了当时公社组织的井队,父亲加入井队,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那里可以吃饱饭,还会定期给一点补助,可以用来贴补家用,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在井队的日子里,父亲踏实能干,勤于思考,不到三年时间就成为了领队,父亲依靠他的智慧和为人处世中的真心真情真意,获得了大伙的信任和拥护。记得那时候,父亲得到的.奖状贴满了我家的堂屋墙面,街坊邻居来我家串门,看到奖状后都对父亲倍加赞赏,父亲给我带来了儿时的骄傲,一直以来也是我学习的榜样。后来,井队解散了,父亲安心地在家务农,过着他的田园生活。随着我们姊妹三个相继出生,家里人口增加了,父亲身上背负的压力加重了,他依然要肩负着养家的重担。我不能忘记,父亲披星戴月般在田间劳作,收获了丰盈的果实,一家人逐渐地过上了温饱的日子;我不能忘记,为了我的学业,父亲踏着满路的泥泞,拉着树木和粮食去集市上卖,换来钱供我上学;我不能忘记,天还未亮时,父亲匆忙地拉着满架子车的蔬菜赶集销售,用一分一分的零钱,铺就我走向成功的路途。我永远不会忘记,也从来不用刻意地想起,无论岁月如何变迁,父亲一点一滴的爱永远汇聚在我的心里。
我知道家里离不开他,弟弟,弟媳常年在外打工,我的侄女还上家乡上着小学,父亲在家里要照顾她,留守在家的父亲忙里忙外,还要种着家里的那几亩薄田。前两年,我和弟弟不让父亲种地了,看好家,照顾好侄女就行了,因为父亲为我们忙碌了一辈子,近七十岁的人了,也该歇歇了。父亲说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真舍不得离开它,能干多少是多少吧,那地荒着很可惜,无论什么时候,没有粮食吃是不行的。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看上去老了许多,曾经挺拔的脊背弯曲了下来,弯得像家乡村口旁那座古老的石拱桥,经历着岁月的风风雨雨,依然支撑着我家的天空,无情的岁月改变的只是父亲的容颜,永远不变的是父亲给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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