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序言散文

2021-07-02 散文

  这场雪来得晚了一些。

  用手指掐算着口子,隔着九百公里的故乡和我的心率差了毫厘。

  昨晚做了个冗长却又离奇的梦,清晨被一股来自北方的寒流惊醒,伸手就触到了熟悉的气息。

  蜷缩着身子踏在轻软的落叶上,有一瞬我竟幻觉到踏着白雪,一深一浅,趔趔趄趄地就走到了去年冬天。

  北上的汽笛声,能不能承载我厚重的关怀与思念,带给有支气管炎的爷爷和关节不好的奶奶,也带给久未谋面的故乡。

  无数次用直尺衡量,衡量地图上几厘米的距离,可这几厘米却足以成为我的心痛。

  如果不能看见故乡的第一场雪,不能留下第一串脚印,不能拾起第一片雪花,那么请迟迟南归的大雁给我衔一片故乡的雪吧。

  如果今夜有月,我一定错把月光当雪:如果今夜无月,我一定在白纸上虚构满世界的白。

  你听,那簌簌的声音不正是故乡的雪飘飘洒洒又穿山越岭地落在我的肩膀吗?

  冬天,死在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衣柜里的毛衣、手套和暖鞋始终都是摆设,十一月依旧没有散尽夏日最后一丝热。

  总想化作一阵风,卷走枯了一树却迟迟不肯落下来的黄叶,以及这没有尽头的秋。

  麻雀依旧可以在电线上小憩,老猫也可以懒散地出来散步,我甚至怀疑深夜还能听到一两声蛙叫。

  模糊的寒风、白雪、村庄、夜、冬天,越来越成为不可触及的遥远。

  清晨,听到对面的山坡有人一遍一遍地诵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李大爷笑呵呵地在阳光下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那个有着粗犷嗓音的北方男人和我彻夜长谈,喝一碗浓烈的二锅头说,冬天已死在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不会再回来。

  大雪一定是留恋那里的绵羊、河流、蒙古包、草原以及有着几盏明灯的夜,因而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城市的高楼藏不住雪,忙碌的人们顾不得赏雪,只是可怜了那纯真、贪玩的小孩,和我这个会写诗的人。

  如果这里真的没有冬天的容身之地,我明天就背着行李,一路向北。

  如果这个冬天没有雪,请别把它当作春天,我们虔诚一点,也许今夜它就真会归来。我以冬天的名义爱你

  我该遇见你,二十岁的七月或八月,车站或街道,在一座陌生的城市。

  暮夏的夕阳染红了城市的边缘,和着夏风来亲近你的眼,蠢蠢欲动的阳光第一次窥探我隐藏多年的寂寞。

  那一场大雨如此匆匆,匆忙得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泪痕,我们相拥着走过一季清冷的秋天。

  提着半盏灯踏进r你的夜,黑发、眼睛还有些被尘埃掩埋的陈年往事,我想为你种下万家灯火和满天繁星。

  一直以为你是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你莞尔,我就如痴如醉;你蹙眉,我就心神不宁。

  不浪漫的人想不出太多浪漫的事,放一场烟花,来一次长途旅行,抑或与你穿花过树。

  多想轰轰烈烈走过这个漫长冷清的冬天,也许我该以冬的名义写一首情诗给你。

  以白雪的名义为你织一件婚纱,以寒风的名义为你唱一首情歌,以云雀的名义为你诉说衷肠。

  亲爱的,请原谅我牵起了你的手,虽然还没有找到通往幸福的路,但我会低着头,义无反顾。

  南下的风包围这座古老的城,待到大雪纷纷,我一定会亲吻你的嘴唇,还有拥抱你的一瞬,也许就会看到一片暖春。

  冬夜里听见母亲在咳嗽

  日子渐渐地冷了,母亲撑起了台灯,白色的灯光窜上迅速蔓延的皱纹。

  前些天母亲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四分零四十八秒,几次省下的话费可以绣一双鞋垫。

  在五颜六色的线堆里,你欢喜得像个小孩,手舞足蹈地,掩饰不了喜悦之情。

  眼睛般深邃的黑,银发般褪色的白,针刺破手指流出鲜血般的红。

  密密麻麻的针眼,如秒针滑过表盘,一针一线缝补着透过寒风的窗,错把寒霜当作灯光。

  目光开始呆滞,手也不再那么灵巧,唯有爱只增不减,唯有岁月搓成了一根柔韧的线串联着那些日子。

  夜深人静到万家灯火俱寂,仿佛听到了千里之外一深一浅的咳嗽,一股暖流刺破我的喉咙直插心脏,捂着胸口有点透不过气。

  她一咳,就搅扰了我的'梦;她再咳,就咳碎了整个夜。一声接着一声,像疯长的野草覆盖了流逝的岁月。

  思念伴着青烟升腾、欢呼,然后消失殆尽。掌心里的眼泪倒影出年迈的母亲为我绣鞋垫,形单影只。

  窗外的风夹杂了太多成分,眼泪、血以及或近或远的咳嗽。

  母亲,我只想你!

  冬天在北方

  你没有必要折腾我,你这该死的梦。乘一列北上的火车,只带一件棉袄。

  大雾挡住了窗外的世界,凛冽的寒风没有放弃透过车厢的信念,我可以想象外面的世界:山野、桥梁、河流、枯树、荒草和一片白茫茫。

  或许还有三五只野兔在觅食,踏雪归去的人们徒留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循着远去的那头却也找不到半缕炊烟。

  学着诗人的样子雪中探梅,枝头的三两点红,多了几分生命的韵味,高挂的太阳也无力消融这种诗情画意的美丽。

  露宿一户山野人家,米酒就着农家小菜,在暖烘烘的热炕和庄稼汉子唠嗑这一年的收成。

  夜半的小院藏不住一望无际的绒蓝色星空,呼啸的风仿佛是沉寂的村落的打鼾声,睡梦中的人们如此安详。

  真的不必去计较小孩子的淘气,苹果作眼睛,胡萝卜作鼻子,笤帚作手,一切是那么自然生动。或许无意间还会被雪球击中。

  哦,还有你看那只红手套不正是我去年丢在雪地里的吗?一转身就是一年,我小心地拾起童年中的每一片雪花,并珍藏。

  你不该惊醒我的,这该死的寒风。掖一掖滑落的被子,只叹一声气。

  西安以北是延安,延安以北是榆林,榆林以北是北方,北方以北就是冬天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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