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2023-04-07 散文

  在日常学习、工作和生活中,大家应该都对散文很熟悉吧?散文的特点是通过对现实生活中某些片段或事件的描述,表达作者的观点、感情。你有了解过散文的写作吗?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

  就像几十棵、几百棵高低参差的树木连成一片或疏或密的树林,一些人家择地而栖聚族而居就形成了村落。或在山,或在塬,或在沟,或临水,或叫村,或叫寨,或叫庄,或叫屯,那是我们生老于斯的桑梓之地,总称为乡村。

  就跟山上长着树、河里游着鱼、天上飘着云一样,村里住着人。和山川、季节、草木、庄稼、禽畜、走兽、清风、明月,一同生活在山坳、丘陵、沟壑、河畔、平原间,乡村就像一捧捧丛生的草,融进了自然,成为自然的点缀。

  从生态上说,村庄,其实是自然的一部分,这有意无意吻合了天人合一、诗意栖居的理念。“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从陶渊明到范成大,乡村一直盛开着一种名为田园诗的花。

  乡下人认不得几个字,他们只知道起早贪黑,在土地里摸爬滚打抠土挖泥找食吃。最令他们欣喜的,不是田园诗这些逸情雅兴,而是那些长势喜人的庄稼和丰年好收成。靠天吃饭的年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多是他们奢侈的祈盼。旱涝病虫,哪样灾害都让庄稼人揪心啊。小麦、大麦、高粱、棉花、谷子、芝麻……一茬一茬的庄稼,吸吮着庄稼汉的心血骨髓,直到把他们吸吮得青筋暴露、骨瘦如柴、背弯如驼、油尽灯枯。

  农活历来又脏又累。记得少年时,我本家一个爷爷对一个瘦弱的后生叹息说,孩子,托生在乡下,没有一副猪一样的好肠胃、驴一样的笨力气、牛一样的铁身板,是吃不消的啊。好好上学走出去吧。多年后,这位跌跌撞撞总算走出去的乡村秀才写了一首题为《庄稼·土地·农民》的诗:庄稼一茬一茬/被农民收割了//农民一辈一辈/被土地收割了//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最后把自己也刨进了土地//活着用汗水滋养庄稼/死后用身躯肥沃土地//庄稼根须扎进的不是土壤/是无数农民的肌肤与血脉……我不会写诗,我知道这些质朴直白的句子,不过是情郁于中,沛然从肝肺中流出而已。

  很多乡村贫瘠、清苦、偏远、闭塞,几乎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尽管很多人家的门楣上都刻着挂着“耕读传家”的门匾,但实际上只有耕,没有读。人老几辈,读书的人不多,走出去的更少,往往是上不了几年学堂就得下地干活,长年累月,除了知道一些口耳相传的故事、传说外,就是农闲时的大鼓书和春节时的大戏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谷雨、芒种、霜降、大雪的日子里,庄稼人自己也在上演着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故事。

  因为是聚族而居,很多村子以姓氏命名,如逯寨、段湾、王庄、贾屯、庞村、寇店等。好多姓氏都有祠堂,祠堂除了用来纪念先祖,还有别的用途。若村里同姓两家有了纠纷争执不下,长者会把他们叫到祠堂里,让他们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训导说:想当年,我们的先祖千里迢迢从山西洪洞来到这里,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这些后代,容易吗?倘若先祖看到他的后代你争我夺互不相让,老人家心里会怎样呢?于是两家面有愧色,各退一步,恩怨往往就这样化解了。

  乡下人憨厚质朴,不会耍嘴皮,不会拐弯抹角,你帮了他们,他们也只是朝你笑笑,但他们的真诚感激都随着脸上的'皱纹流淌在那憨憨的笑意里。乡下人多少有点粗鲁、邋遢,这也怪不得他们,那样恶劣的环境,生存都是问题,哪里顾得着斯文、修养,但他们知道荣辱善恶,现在那些把良心塞进胳肢窝制作地沟油、苏丹红的人放在那儿会被乡下人骂死。

  乡村是城市的根。城里人,老家大都在乡下,乡下的田野浸透着他们祖辈父辈的血汗,乡下的原野葬有他们先祖的骸骨,乡下的山野河畔,甚至依稀藏着他们童年的记忆。乡下人辈分高,城里人回老家,总是大爷二奶三伯四叔五姨六舅地叫,要是哪个浑小子因为阔了就摆谱怠慢乡里乡亲,那他今后就甭回老家了,没人理的。

  旧时的乡下住着我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爷、姨奶、姑爷、姑奶,他们的次第凋零,带走了一个时代。我只是在每年清明上坟祭祖时回老家一趟,曾经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乡村和我渐行渐远,像儿时的伙伴走散在岁月里多年不见了,像三代以后的表亲音讯依稀不相往来了。

  半个世纪前,随便哪个乡村,都是一座民俗博物馆,那些传承千年的民俗、陋习,那些祖辈相传的谚语、民谣、掌故、传说,以及巧手匠人的各种手艺等,在这里得以绵延。那些举目可见的石磙、石碾、牛犁、马车、麦秸垛、地锅灶、土坯房、旧门楼、老槐树、老鸹窝等,如今都成了难得一见的民俗符号。

  乡村,走过长辫小脚童养媳的年代,走过粗布蓝花对襟袄的年代,走过布证食堂大锅饭的年代,走过伐树砸锅大炼钢的年代,走过分田到户承包制的年代,走过进城打工空心村的年代,走过土地流转搬上楼的年代,乡村,千年银杏般把时代的印痕刻录进岁月的年轮。

  华夏几千年的农耕文明,使得广袤原野上无数的乡村,庄稼样一茬一茬荣枯着重复着锄禾日当午的辛劳,土地样吸纳着汗滴禾下土滴滴血汗的渗透,史诗般承载着中国农民粒粒皆辛苦的苦难记忆。作家把他们写出来,写成风里雨里田野里一株或一片带着泥土味的庄稼,我们叫它乡土文学。

  乡村,承载着一方水土一方人的艰难谋生;乡村,承载着我们这个农业大国千百年的阵痛与嬗变。阵痛与嬗变中,很多东西被我们像破家具烂古董一样丢弃了。村头祠堂前那棵粗壮高大挂满红布条的皂角树呢?寨坡上那座苍然独立容颜斑驳的寨门楼呢?那些个关于村名来历的传说呢?那“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诗意古典的乡村韵味呢?

  树没了,树上的老鸹窝自然也没了,乡愁的这只鸟也就无树可绕无枝可依了。

  日暮乡关何处是?

  无处吊乡愁,这才是真的乡愁啊。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2

  太早的时候,我还是一个闲人,还不知道也不去关心天地间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是作为一个泥娃子玩转在乡野。

  邻居宋家的四舅赶着牛车从村西的草甸上归来,打了一车笸篮的樟草,他要利用剩下来的闲散时光把被伏雨扦蚀的草屋修一修,我当时还不明白他有啥必要要这么做,只认为这不过是他每年里的一个习惯举动。

  我喜欢用眼睛来看这个村子,没事的时候,就独独地在村子里转一转,然后戳在那里,楞半天神儿。有许多个夏天,阳光明亮强烈,天上有大朵大朵黑白相间的云团,草木和庄稼都蓬勃茂盛,我会在午后的村路上徘徊。那些年,村子里有很多的蜻蜓,在明亮安静的午后,它们不再飞翔,一排排地落在农家院子的土墙头上,用细碎的小足抱住了土墙头上的几杆秸秆障子的顶,伸展着翅膀,静静地晒着暖暖的太阳。它们像是被什么定住了,当我不怀好意悄悄地靠近时,它们空蒙的大眼睛对我视而不见,我轻轻地伸出一只手,猛地一捏,就抓住了它们的两条翅膀或软囊囊的肚子,它们这才开始挣扎,抖抖地震颤着翅膀,可已经晚了。更多时候,我从柴垛上抽下一棵高粱秸,把一端劈开,用截拃长的柴棍把劈口处支起来,又到屋檐下或墙角四下里找寻蜘蛛网,把一盘盘笊篱头般的蛛丝缠在做好的叉上,而后用它来对付那么多的蜻蜓。这是我童年的一项顶大的玩趣,为了捉蜻蜓,我可以在被阳光照得滚烫的石墙外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也有的时候,跟着几个伙伴出村北,沿田间的土路一直走下去,翻几道山梁,钻进夏日没人深的青纱帐里面。我们在一片片青青的高粱地里来回穿行,胳膊被叶子剌出几道口子,每人打了一大吊的乌米出来,而后坐在地头的草地上把每一棵乌米的叶子都拧在一起,就像姐姐们编辫子一样。大伙编完歇够了就都起身返回到村庄里去。我们喜欢把乌米连着青皮直接丢进母亲做饭烧旺的灶坑里,乌米很快被烧烤熟了,从灰堆里拔出来,直烫手,迫不及待地拨去外面烧得一块糊一块青的皮,乌米瓤就露出来了,喷着糊香气,乌米上正冒着一缕丝般的白气。其实烧着吃还只是馋嘴图快的吃法,最好是把乌米都剥出来,放进一只二大碗里,加上农家大酱、油和调料,做一顿可口的乌米酱,那相当下饭。

  有那样的几年,我站在村庄里,眼见着村外田里的庄稼一天天地变得茂盛,完全遮住了盖满黑土的地皮,放眼村子外一片乌青和烟绿,极像一个做得正酣正浓缥缈的梦。这个时候,南风阵阵地吹起来,漫山遍野的庄稼都一时花开,村外一片灿烂。这种季节的繁华,让我深深着迷,以后的很多年,我都一直沉浸在这个季节里不能自拔。

  这个时候,我依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村庄里面这儿那儿地闲逛,也会偶尔地站住脚,有片刻的沉思。我走到屋子后面,趴着石墙,看一架黄瓜,它的叶子开始泛黄。就是在这当,突然有几声雁语垂落到耳际。我寻声望去,高高的在庄子的顶上有一排雁正独独地飞过,它们排成一行,像抬着一条扁担,在高空掠过。只片刻,其中的一只稍稍落后了,队列遂成了一“人”字,它们正一无反顾地向南飞行,不时“呱”,“呱”地抛下几声孤吊的雁语。它们在我仰头的注视里很快地飞远,变成了一行小黑点,直至不见。

  在大雁远去的身后,我发现高空里的风开始变硬,开始掉头从西往东刮,它们正把云从西边推向东边,被云侵占了一春一夏的天空正被逐渐地腾空出来。在金色的风里,我家的菜罢园了,我臂弯里挎着筐把园南柴垛根上的'几株倭瓜收回来,储藏进粮仓,灰红黄绿的倭瓜蛋子足足堆了一大堆。在我走动在瓜地的时候,地上枯萎又纵横交错的瓜秧还差一点把我绊倒。这是落花面倭瓜,无论是炖是烀都非常干面,我准备在隆冬里青菜缺乏的时候再吃它,我想那个时候它一定会让我想到那个已经远去的夏天,我的被寒冷渐渐围裹的心也肯定会在瞬间通过一缕夏日的温暖。

  还记得儿时的这个季节,与人上山去,走进土豆田,土豆的秧早已花落黄梢,我们几个孩子一把把的把挂在秧顶的土豆梨摘下来,鼓囊囊地装满了随身的口袋,然后就用这颗颗硬生生的梨弹做弹丸打弹弓,这在当年绝对认为是大自然的馈赠。

  那个时候,田里的活计与我无关,有我的父辈们在经营操持着,我只从庄稼地里取我有用的玩物。但后来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独立的家庭,凌空的几声雁叫对我就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我很多次看见雁由南面来,向北面去,我就叹息,又一年了,春耕快要开始了,我得抓住节气播种耕田。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一丁点的想法要离开农村,我只感到了一种紧迫,我必须要做我身为一个农民所该做的事,土里刨食,垄上行走。日子时而散淡,时而匆忙,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光阴的飞逝。又过了些时月,或许只是不经意地猛然间再次听到雁语,就感到了时间的匆匆,雁来雁往,多少日子都过完了。它们春起路过,如今已返身归来,要往南方去了,我就又叹息。我明白,我必须要把被夏雨冲蚀得班驳的房墙抹好了,把屋顶漏雨的两块地方补严,我要做好一切准备去应付接下来的两个季节。我还必须要找几块木板修补好我的马车,也把牲畜喂肥,还得把挂在墙上已经生绣的镰刀磨快,因为浩荡的天风正从西边一场场地吹来,在风扫过的地方,我看到落花结籽的庄稼正一片片迅速地黄熟,我得瞅准机会,把它们一块块地收割掉,把粮食颗粒归仓。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3

  远处,薄雾掩遮的村庄,在深秋的绿意中,有一种闲情静怡的韵味,无人喧哗,无人打扰,静静的,它就在那里,就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围。近处,盆钵里栽养着不知名的植物,它们缺少了城市高楼阳台上那些盆景的高贵,非凡脱俗的气质,但却不影响它们旺盛而又顽强的生命力,这是另一种生命的展示,平淡,朴实,勃勃生机。

  院前,疯长的南瓜藤,攀爬在树枝和水泥地面上,它们前进的路线从未停止,除非季节转换,严寒降临,生命的力量有时让人惊奇,感叹。屋后这片空地,曾是我和儿时玩伴探索奇珍异草的地方,如今荒草丛生,杂乱无章。含羞草,莫玉树,何首乌藤。它们都已成了我久远的记忆。

  青瓦染墨绿,红门退朱颜!吾家喜联变苍白?深锁木门已多年。时光流逝,旧颜不在。

  老屋旁,那棵高大的橘子树不见了踪影,它也没能经受住岁月的折磨,在将与我重逢的日子提前悲伤的死去?橘子树死去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株茂盛的叫不名来的灌木。一个生命的离去,总会留下另一个生命延续,如我们?如今已成养鱼的池塘,在雨后,浑浊,混沌,看着让人遗憾。记忆中,童年时期的池塘,在夏日,池水碧绿,满塘漂浮着荷叶,浮萍,展翅引颈的鸭鹅,翩飞乱舞的蝴蝶蜻蜓,遇晴便吵的薄翼知了,还有它们歇斯底里的叫声。自留地里的'辣椒,依然无忧无虑的生长着,无论岁月如何转换,到了这样悠悠的季节,都会实时出现,它们的长相算不上好看,但还是保留着那种久远的味道。毫无拘束的挂在棚架上的冬瓜,如是农家的孩子,在乡村的的田埂上随处都可遇见。

  柚子满山遍野都是,谁家都会有这样几颗柚子树,到了成熟的季节,收获后,或送人,或逢集时拿到集市上去贱卖。这是最近的一条能走回大道的小路,行进在其间,微风轻抚颜面,很有武侠小说中描述高人走出山谷的感觉。藤萝漫布,绿叶飘荡,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芳香,通过树藤间隙,静心就可以找回归隐的冲动。

  竹枝掩路,枯叶满径,走在荒草丛生小径,回想城市生活中的繁华与浮躁,寂寞心生。这是否就是浮躁久了的城市人追求的那种静谧生活?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4

  一个人在一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多年,他该经历了多少的世事啊——这片土地上的生生死死,欢喜忧伤。而我所经历的那些乡村生活正在渐行渐远,以至消失,犁耙与农田算是彻底告别了,水牛已走出了乡村的视线,不可否认,这是社会的进步。

  今天孩子的童年生活与我小时候的童年生活截然不同。那时候,我们每个孩子都会滚铁环,一放学,就在村子的巷弄里滚来滚去,铁环与青石条接触的声音叮叮当当响。晚上,会结伴去偷别人家菜园里的甜蔗吃。第二天早上,被偷人家的妇人就会在村里骂人。当时的甜蔗是可以用来熬糖的。还有,去河滩边别人的玉米地里偷掰玉米,在沙地里挖个坑,生起火来,把玉米连着胞衣放在火里煨熟了吃,就是到现在,依然记得那玉米的香味。

  那时,没有燃气灶,家家都是烧柴火灶弄饭,早晨,村子的上空,炊烟袅袅,端直上长,像房子长出的一根根尾巴,高高地翘到了天上。“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夏天,青草葱茏,水牛被一条条从牛栏里牵出来,我们孩子拽一根牛绳,领着牛儿在一条条田埂上吃那闪烁着晶莹露珠的`青草,牛儿有时会趁人不注意,舌头一闪,就把一蔸禾苗大口吞吃到了嘴里。冬天,山坞里的农田收割了,放牛就容易多了,只需把牛儿往山坞里一赶,大人们可以去砍柴,孩子们就可以尽情地玩,有时会去找一种带壳、里面有很多黑籽的野果吃,好甜的。天将晚时,牛儿会自己从山上下来,有时也会出现牛儿翻山走丢的事情,那可害得主人大找一气的。

  那时,门前河里的鱼儿可真多啊,数量多,种类也多,很多鱼儿只叫得出我们当地的土名,却无从知道书名叫什么。傍晚去河里洗澡,只需把鱼网下到河里,过个一阵子去提网时,就可收获一碗鱼的。晚饭的桌上就多了一道菜。在河里洗澡时,如果你身上有个伤口,那鱼儿就一群群的游过来,用小嘴啄着伤口,又痒又疼。你只需双手合拢轻轻一捧,手掌里面就盛了小鱼儿,看它们着急地在掌心里游。河水也很见丰沛,即便在冬天,水流量也不像现在,一副快要干涸的样儿。由于家家都养了猪,我们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会提着竹篮去河里捞虾米草,还有那种呈带状的水草。

  那时,村里的女孩子很多,都比着赛似的干农活,插秧、采茶、割稻,这是女孩子逞能的三项主要农活。会插秧的女孩子插起秧来,看得人不由啧啧赞叹,田埂直,秧行直;田埂弯,秧行弯,真是美啊!采茶时个个提了大竹篮,下山时皆因采获颇丰而倾斜了姣好的腰身,一根乌黑的长辫子在丰满的臀部晃来晃去,看得年轻男子心旌摇曳。割稻子好辛苦,弯下腰去,左手捉稻秆,右手握镰刀,只听刀刃割断稻秆的唰唰声,那割倒的稻穗摆放得多么整齐啊!农活过得硬,针线活也要过得硬,织毛衣、纳鞋底、绱布鞋,个个女孩子都要悉心学会。这就叫“粗细都来得”。这样的女孩子一有男子上门提亲时,人家就会说:“他家女儿不错,粗细都来得,是个持家的好姑娘!”

  ……

  记得有个大男人,他只要腰里系着柴刀出去干活,一看到我们这些顽皮的小屁孩,就会跑过来,一手握刀,一手做掏摸状,说要割去我们的鸡鸡回家炒了当下酒菜,吃了会长寿,害得我们是惊惶四散。后来我们长大了,他又去哄吓新生小屁孩。他很好酒,在那生活贫困的年代,每天都要喝,他说不喝就没劲干活。多年后,不到六十岁的他在地里干活时,干累了,便坐下歇息,再站起来时,忽就倒地昏厥了。旁人看到后,赶忙将他弄到了家,待乡村医生赶到时,说已是去了。那是个农历六月天,酷热难耐。村里人说:“死得这般不拖泥带水,也是福气啊,只是寿命短了些。”又说:“有福之人六月死,无福之人六月生。”

  又记得有个妇女,她特别能唱很多的乡谣儿,如:“太的是凤阳,小的是凤阳,凤阳本来是好呀啊地方,自从出了朱元璋,十年就有九年荒,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锵咚锵。细想起来我命苦,一生一世嫁坏了丈夫,别人的丈夫做官又做府,我家的丈夫好嫖又好赌,挑起花箩走呀啊四方……”又如:“家住凤阳街呀,坐北朝南开呀,我家有个好姑娘呀,赛过祝英台呀……”还会唱一种叫《十八摸》的情色段子。她很喜欢抽烟,女的,却喜欢抽烟。她老了时,仍爱抽,看她一张瘪嘴吧唧吧唧抽着,你会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烟更好吃的东西了。

  ……

  都远逝了,时光村落里的那些人和事!而今,村里水泥路面代替了从前的青石巷;晚上出门也不用带手电筒了,栽了路灯;夏夜里再难有人摇着大蒲扇聚到一起来乘凉;一幢幢崭新的洋房代替了砖木结构的老房子;年轻的男女都去了异乡!

  一转眼,岁月就在我身上刻下了四十多道年轮,头上的白发在不断增多。我又看见自己了,穿着一条湿短裤从河里洗澡回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在房间里换短裤时,被突然冲进来的父亲执着竹枝狠揍了一顿,那是因为我私自偷拿了家中的五角钱去商店里买了一把玩具枪。母亲说:“这孩子,要打,不打黄金教不改!”

  家乡的青草淹没了父亲,后来又淹没了母亲,淹没了家乡的好多人,有谁还会记得他们呢?时光就这样洗劫了我们,那一个个曾经鲜活而又美丽的生命!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5

  记得小时候,屯子前边三奶家大门前有一间碾房,在大门西边。老人说在东边是白虎,西边是青龙,白虎会伤人的。

  到了腊月家家淘大黄米,做粘豆包。这个时候碾子就闲不着了,天天有人家碾黄米面。

  那时我家每年淘百十来斤米,妈妈早早起来把米放在二盆里,盆是黄土烧的,倒上水一瓢一瓢的淘,把沙子滤出,小半天功夫米淘好了。爸爸把米用毛驴驮着拉到碾坊,妈妈拿着簸箕和筛萝等工具,我和弟弟跟在后面,冬天的路一层积雪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拐弯抹角十几分钟就到了。说是碾房其实三面是墙没有房盖。碾子很大也很光滑,上面一个带框的滚子,前一天有人使过,上面还有残面底。

  爸爸套上毛驴,用妈妈做饭用的围裙蒙上毛驴的眼睛,妈妈扫去尘土,一瓢瓢倒上米就开始碾面了。我和弟弟站在墙角的避风处看着,爸爸一边赶毛驴一边用铲刀翻米,毛驴围着碾子一步一步地走着。不长时间妈妈就开始筛面了,细的筛到簸箕里,粗的还返回碾子上。一边压一边续米,我和弟弟冻得直淌鼻涕,用棉袄袖子左边一擦右边一擦,弟弟脸上一面一片花蝴蝶一样,袖子上也是一面一片,已浸入布里的鼻涕已经发亮,我俩手伸进袄袖子里,冻得直跺脚也不离去。

  太阳落山了,面也碾完了。回到家和了面放在缸里,缸放在炕头。我和弟弟脱了袜子伸进被窝里捂脚,袜子都是破的`,弟弟的脚趾和后跟都在外面。

  那时蒸豆包都在晚上,面发了一天一宿。第二天邻居大妈也来帮忙,她年龄比妈妈大很多,穿着大襟的布衫,嘴里叼着一尺多长的烟袋,烟荷包挂在大襟纽扣上,迈着曾经裹过又放开的半大小脚,来到我家。

  上了炕,用手把一条腿搬到另一条腿上蹁上。抽完了一袋烟,拿着烟袋往炕沿上咣咣敲了几下,放到了一边,也不洗手就和妈妈做起了豆包。我贴苏叶,弟弟时不时伸出小黑手抓一把豆馅吃。爸爸一边烧火一边起熟了的豆包,放在黍杆帘上在外面冻上。我和弟弟没等做完就睡觉了。

  早晨醒来,天已大亮,太阳都出来了,我趴在窗台上用舌头舔化窗花,看见外面地下一层白雪,墙上的黍杆帘上很大一堆黄豆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6

  我终于记起来了。关于小时候那一次迷路的经历,我终于找到了当初为什么会迷失的真正原因。

  那时的我,应该是七八岁光景,家里没有煤炭了,母亲叫我和姐姐到二姑家去走一趟,请拥有的拖拉机她家送一车炭来。碍于家庭生计,在母亲哀求和千叮万嘱之下,我和姐姐上路了。我所记忆的乡村场景,和多年以前是一样的。我觉得我们湘中一带的村庄,都是依山傍水而居,一条宽阔而清晰的乡间驿道,连通着大大小小的村子。村落簇拥着聚集在山脚下,背后是青山,面前有小河,开阔的便是那养育了人类千百年的稻田。春天,屋前屋后的树儿长出了嫩绿的叶芽,原野上开满了花儿,让人心旷神怡。

  天地明亮的一个的下午,稚嫩的脚步沿着乡间的石板路细敲童年轻快的节奏,我和姐姐过了河,穿过了仙女峰下的茶亭,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二姑姑家了。可是,翻越了仙女峰后,我们看到了山的另一边那豁亮的`油菜花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正是春色浓时,黄灿灿的油菜花都在原野上怒放,到处蜂蝶飞舞。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我们尽管也出生在乡村,但确实被眼前这么开阔而明亮的油菜花所迷惑了。到处都是小径通幽的阡陌之上,孩子们在油菜花丛里穿梭,他们采猪草、做游戏、唱儿歌:“油菜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而山坡上还有人在边耕种边野唱,声音粗犷而嘹亮,记忆中,那是一幅多么甜美而恬静的乡村春色图呀!也许,我们的确是被眼前的油菜花香陶醉了,也许我们是被满目油菜花丛的繁华迷失了方向,反正那一天,我们竟然迷路了!姐弟俩就在那黄金满地的田间小路上转来转去,走到这头,觉得似曾相识;走到那头,发现足迹如故。那时我们忒胆小,不敢问人,越迷糊心里就越慌乱,越是急躁就越找不着北。就这么在油菜花开的原野里转悠了半天,最后在太阳西沉的晚霞里垂头丧气地走回去,还把家人吓得半死,大念菩萨保佑回来了就好,他们一直不知道我们迷路的原因,以为遭遇了错路鬼。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迷路的地方,远处的山岭下,村庄的屋舍错落有致的傍山而居,一条小河,悠然地流水,嫩绿的树丛下,有开阔的原野。我们必须穿越这一片稻田,才能抵达目的地。遗憾的是,因为当年我们遇见了平素没有的茂盛的油菜花,就这样迷失了方向。在我的印象中,那就是乡村的记忆:春光融融,村庄恬静地卧在山岭与原野之间,人影散乱,笑容可掬,歌声飞扬,而前面,有一片金光闪闪、生意盎然的油菜花!

  后来,我去过双峰县锁石乡参加那里的“油菜花节”。那里的山水和我的家乡一样,村庄屋舍散落在山脚下,中间小河流水潺潺,前面是稻田,春天来了,大片油菜花正在其中怒放。爱好摄影的我,当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竟然奇迹般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我当年迷路的原因就是那春光般呈现的油菜花呀!那一天,正值春光熠熠,油菜花开灿烂,而游人更是如织,他们都流连忘返地穿行在花丛里,特别是一些驴友协会的中年朋友,忘记了年龄,忘记了性别,忘记了这是他乡,相约在田间击节而歌:“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走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坎坷多,我怕你路走错……”多少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乡村的记忆,而“油菜花节”乡村游的此景此情,仿佛触动了我的心结,一下子进行了时空转换,把我带到了三十多年的那个下午。是啊,如此良辰美景,谁人不会迷失?又见油菜花开,我们都会错把他乡作故乡,只为乡村的记忆,只为春天的印象早已深深定格在我们的脑海里啊!

  我曾去过江苏的周庄游览,曾在小河弯弯、微波荡漾的双桥上驻足,在那周围是古老的青瓦白墙的屋舍边徘徊,桥下乌篷船悠然来去,摇橹击水的声音清晰传来,天空是那么蓝那么纯净……这就是著名画家陈逸飞的《故乡的回忆》,后来在国际上获了奖,并引发一场到江南水乡——周庄旅游的热潮。倘若有人问我的故乡的记忆,那么我的所有记忆都来自童年,一如我那年荒唐的遭遇,无论时光如何变幻,我的乡村记忆总是那么一幅宁静的画面:蔚蓝的天空下,小山下的村落屋舍散乱而居,有小河流水潺潺,前面开阔处,有飘香的原野,春天来临,一簇簇黄金般的油菜花正在那里怒放……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7

  看到柴禾,燃烧是确定的,屋檐上的炊烟是确定的,一个冬天里的童话也是真实而确定的。此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暖。

  你难道不是这样的感受吗?

  我可能,从一出生就对柴禾有着天然的亲切感。母亲说我小时候即使是正为某件不如意的事用哭声抗议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根柴棍也会弯腰拾回家。这是存在大人们记忆中的符号,一定确有其事。

  乡村在偏远的地方,交通不便,在田里劳作时偶尔听到远方传来火车的笛声都能让我们凝神产生联想,煤炭到达不了我们的生活,炉火是一种遐想,人们一年四季取暖做饭用的都是柴禾。土地有限,粮食有限,生长粮食的秫秸也有限。粮食收回谷仓之后,人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放在地里的秫秸打捆拉回,场院里有人把它们十捆一堆码放整齐,待时分给人们。

  在某个收工后的傍晚,场院里热闹起来。生产队的会计用他有着汗渍的帽子,兜着一堆写好数码的小纸团,大声喊着:一家来一个人,抓阄啦。离他近的人伸手抓了一个纸团,打开,喊,5号。又有人喊,8号,9号,……,22号。一直到他帽子里的`纸团没了。证明每家每户都到齐了。如果还剩下一二个,他左右瞧瞧,伸长脖子问,还有谁家没来。有人喊,怀迁家没来。那边又有人喊,东风家没来。会计说,二嫂,你给怀迁家抓一个吧。剩下的一个不用说,自然就是东风家的了。

  在农村分柴,仅仅次于分粮。有粮没柴,日子是冷的,饭菜是生的,前景是灰暗的。所以分柴的场面就很宏大。除了留在家做饭的女人,几乎全队出动。会计在一边喊,1号,老七爷家,5捆。二个帮着分柴的小伙子分别站在一堆柴的两边,他们合力抬起一捆仍到一块空地上,嘴里同时喊着,一,二,三,四,五。齐啦。会计又喊,2号,铁梁家,8捆。所谓5捆和8捆是根据这家人在生产队挣的工分和人口数算来的。和分粮一样的方法。我们一家几口之所以没在那时饿死和冻死,我除了赞叹母亲的勤劳,此外我要感谢的是生产队的那种分配制度。不只看工分,还要考虑人口。人口,人口,一个人,口是最重要的,从古至今。没人胆敢忽视它。

  我们家有过几次很狼狈的分柴经历,那都是因为队里的大车没时间往回拉,放在地里又容易丢失,只好到地里分。

  一次是在村南的一块杂交高粱地,高粱钎走了,粗壮的高粱秸留在地里,没时间拉回。其实,那块地的地头不算长,但那天很不幸,分到我家时离村子更远了一些,我们住在村子的紧北头,这样往家扛就远了许多。一次是在河对岸,淌过那条小河,还要翻过河提,要不然就得绕其他有桥的村子,才能扛回。还有一次在离村二三里的村东的田野里。每到这时我就做不了什么了,因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把它们放到肩上。所以往往只有母亲和姐姐还能坚持扛一捆回来。那些还没晒干的精湿精湿的柴禾,成了我们快乐中的累赘。遇上这种时候,母亲只好求助于二婶,二婶有四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在另一个生产队里,不会因为也分柴而发生用人上的冲突。有时,三婶家的百泉哥,二叔家的风东哥,和大妈家的柱子哥搬完自己家的柴也过来帮着往家扛,他们有时一下子会扛上两捆。他们扛柴的姿势在傍晚的田野里成为剪影,棱角分明。我们空着手,或只拿着他们的一件衣服,或者一把镰刀,跟在这些棱角分明的掮着柴禾的倾斜的剪影后面,自觉是又一幅图画。

  天渐渐黑下来,乡村的夜晚,到处散出柴草的气息。有电影正在一个场院里放映,远远望过去,人物模糊,对白裹在风声里,嗡嗡的,也同样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种旋律在美丽而又纯朴的乡村上空明亮而又持久地流淌着。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8

  谨以此文,还有我的无限深情,敬奉金秋!题献给我那艰难的父老乡亲。

  ——题记

  一、人粪尿

  大小便,也是农家的物质生活来源。

  每年秋后、冬天,村里都要给果树施肥料、补充营养吃饱喝足,以期明年有更好的收成。

  人粪尿便派上了用场。不用化肥,主要是用不起;化肥似乎也影响水果的味道;比如喂花生饼、豆饼等,水果就格外香甜,当然,这也不舍得。那时候,我们需要先喂饱自己。诸如口味、口感等这些劳什子“上层建筑”还谈不上,没心思谈。先填满肚皮才是硬道理。

  那个年代,农家的尿罐是最低等价廉的泥坯、窑烧而成的泥罐,形似水桶的圆筒状。秋后,大人孩子便开始挑着担子往果园里送尿,小孩子挑不动就用木杠两个人抬一罐。走在路上,如果尿水发生共振就哗哗溅出来,泼到鞋裤身上。

  送尿是在早上。通往果峦的乡道上,挑担儿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冬天的清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我们穿着空心棉裤棉袄,刚从热炕头被窝里爬出来就被安排去送尿。有时脸也不洗,洗脸后更害冷,等回来再洗。一担尿罐挑着特别沉,约有七八十斤,尿罐本身太重了,从家里挑到果园最远处有三里地,真的是累死累活,后半段是咬着牙挑到的,累得用双手使劲在肩膀前面握住扁担往上擎着,为压得生疼的肩膀减负。去一趟路上不知要歇息多少次,总是累得呼呼大喘,脸耳手脚仍然冻得疼痛难忍。回来洗罢脸,吃饭、上学去。

  一担尿两罐换回两张尿票。记不得一张尿票价值五分钱还是一毛钱了。自个儿在家里存着,年底大队结算时,公布本年度尿票的价值,一并折算成钱款。

  有的农家往尿里面兑水。哈哈,一旦被检测出来,这两罐尿就算作废了。不仅白扔、吃亏了,脸面、名声也不好。

  有专人在果峦边的道口检验,用比重计放进尿罐测量。并不是逐人逐罐检查,似乎也没那个必要。一般是目测尿液的颜色,你走到他身边要放慢脚步,看着他等待他的指示,随时准备停步。感觉差不多也就放过了。尿色有明显差异的会示意你撂下担子、进行检查。有时候,检查者也通过察言观色来辅助判断。你知道作假者是心虚的,有时难免会暴露紧张、忐忑心理,显出异样表情。

  尿罐必须是几乎满的,尿浅了会受到批评指责,认为你在打小算盘。

  总有打碎尿罐的。特别是,路上有冰雪的时候。我们这里冬雪多,冬季下一场又一场,然后是白天融化、夜里结冰,坑坑洼洼的土路便总是冰雪不断,或稀泥打滑又黏脚。

  但是,无论环境多恶劣、路上冰雪多厚,都必须去送,尿罐满了是不能等待的,需及时送出去、清零腾空。冰雪多时,我们挑着沉重的担子,每一步都似在走钢丝!

  半道上,果园里,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不止一家尿罐碎了,破一只或两只。万一摔碎一个,由于人与扁担同时失衡,其实很难保全另一只。瓦片散碎一地,一摊两摊尿或尿冰块横在道上。此时,“挑夫”经常难以幸免尿液溅泼,甚至直接摔倒在路面的尿液里。

  冬天,尿还常结冰,尿冰表层会有美丽的图案。冰冻严重时把尿罐也胀裂了。这可把农家心疼死了。那几毛钱一个的瓦罐,可是买不起!因为饭还没吃饱呢!

  有时,也用大便喂果树。在树下用土围出个圆圈土坝,倒进去大小便,或在树下挖坑,然后浇水,帮助吸收大小便。果树冬天“酒足饭饱”了,春季才有力气猛长。这时候的果园,肃煞萧条,落光了叶子的树枝消瘦不堪,总是在严酷的西北风里微微颤抖。就像饥寒交迫的我们。

  农村没有“垃圾”,几乎没有无用的东西。你说农家什么没有用?饭菜吃了,好吃的送进嘴巴;一切可燃物晒干了用于烧饭;石头瓦块可以盖屋垒墙、下等残次石头亦可砌猪圈;坏果坏菜喂猪和鸡鸭鹅;泥巴有用吗?有,攒土杂粪、喂庄稼;作物秸秆呢?喂猪喂鸡鸭兔子和牛马牲口,不好的当柴火;粮米人吃了,糠皮呢?可以喂牲口猪兔;野草、野菜,能喂养家禽;就连锅灶灰、草木灰、土炕洞里的黑灰,以及火抗里的泥墼坯也有用,都是不可多得的磷钾肥料,能滋养庄稼、肥沃土地;那——,家禽猪粪没有用吧?嗨,那不是天然的优质肥料吗?它们与人粪尿有同等地位“身价”!对了,还有苞米叶、丝瓜瓤,是洗刷锅碗瓢盆油渍的上好天然“抹布”;还有,各种木质家具、农具手柄等,都是村里树林长出来的。

  这些东西,都需要保管、储存。所以,你看到的农家院里院外,各种乌七八糟的物品堆放得到处都是。上面所述那些物什,许多就是放在院墙内外。

  这一切,使农村家庭的外部环境,彰显出独有的特色与很高的辨识度。

  二、总决算

  农村的年底,是年关,是闯关!就像学生的期末考试。

  是的,一场严肃、严厉,甚至严酷、无情的考试!

  生产队社员,靠劳动挣工分来养活一家老小,这些工分是年终决算的主要依据。分粮食和集体的所有东西,也依赖社员们所占工分的比率。当然,考虑到那时节多数人家劳力少、而孩子多的现状,在分粮食时要以人口占一定比例;人口与工分相结合,都占一定权重。在外工作的干部和工人家属,要交些钱折算为一定的工分,来换取一家老少的口粮。劳力多的人家自然吃粮有保障,孩子多劳力少的每年都会青黄不接,只得省吃俭用(此段部分引用了文友于文华先生的文字衷心感谢)。

  几家欢乐几家愁。年底总决算,生产队要专门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公布本队一年的收入支出账目,宣布各家各户的“盈亏”情况。然后“开资”——挣到钱的人家,就可以领到劳作一年的创收、在生产队扣除粮款等项目之后的实得“年薪”。有钱领的,喜笑颜开;没钱拿的,抑郁寡欢、开始郁闷;欠债的呢?愁眉苦脸、心里苦辣酸咸,正式开始发愁。

  这时候,你悄悄转脸看看大会的场面,各种类型的人们,其心情往往都挂在脸上。

  总决算以后,有的家“盈利”了,一年没有白干。有的全家人没黑没白地劳累一年,最后还拉了一腚饥荒;不仅不能往家里拿一分钱,还要倒找给队里多少钱;当然不可能也没有钱倒找,就只有继续欠下去;甚至再次可怜巴巴地在队里借钱过年,债台越垒越高;一年等于白干了还不如。最困难的农户,明年就不大用吃饭了,挨饿吧。有的是长年病病儿、以药代饭。这个春节怎么过?接下来这一年,怎么活?如何熬?

  记得,我的东邻居王宝松家,70年代一直欠债1000多元,大家都说,他家这一辈子是还不清这个债了!他家里的经常患病抓药、又孩子多、劳力少。这一千多块钱,可是当时农村的天文数字。一个整劳力一天挣十分、相当于一到两毛钱,他一年最多才能挣出30—60块钱。不吃不穿吗?这几十块钱,一家人一年的吃穿用还不够,拿什么去吃药、抵债!

  那些年,一个整劳力累死累活劳动4天,才能挣出来一斤鱼钱;干7天才挣到一斤猪肉。当时,一斤新鲜的大鲅鱼、鲐鱼才四毛八,一斤猪肉七毛八,一辆自行车约120元,一般的粗布上衣或裤子用不了10块钱,我在观水公社驻地牟平七中读高中时,学校食堂的午饭供应白菜汤一碗一分钱。一年300天3块钱就够了。这个当然有部分福利因素在内。

  所以,一千多的债务,一听就会吓倒所有的农村人!

  多数家庭,多多少少都能拿到一点儿钱,几块到几十元不等。然后,才有钱开始置办一家人的年货、吃的穿的。分别到代销店、赶大集去采购日用品。当然是什么便宜买什么。否则,这个年简直就真的.过不去、过不好了。

  你到乡下民间大集上看看吧!赶大集的乡民在地摊前,转过来走过去、讨价还价瞅老半天就是不舍得买。只要看一眼他垂涎三尺的眼神、满面愁苦疲惫的表情,你怎么也无法不心疼!

  满大集的人,穿的几乎全是破破烂烂的旧衣服,满身灰不溜秋、人是灰头土脸。没有补丁就算是好样的了。当你看到,农家过年时,在供销社代销点,买年货时还斤斤计较、掂量来掂量去就是舍不得掏钱;汉子们看着白酒望眼欲穿舍不得买;馋得要命却不舍得买桃酥果子;过大年也舍不得买个苹果吃。你就明白了,平日里乡下农家的苦日子,是怎么一年年熬过来的。

  许多家庭,长年累月在田里苦苦劳作,到年底却买不起一件新衣服。几年春节都不买一件新衣裳,一件粗布单衣能对付过好几个年。也捞不着吃鸡蛋。养的鸡鸭鹅下的蛋,都卖掉换成“油盐酱醋”——没有茶,农村几乎没有茶水喝。过年时,村里有茶水喝的人家,那算是过得去、条件比较好的。一般家庭,过年都是白开水待客。

  歌剧《白毛女》里面的什么讨债、过年关、没钱过年等,城市人可能觉得是说书编戏,只是舞台上面的事。其实也是我们1975年代以前的缩影、许多农家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特别是西部贫困地区更是如此,甚至更甚。

  过年,为什么说是年关?别人家能吃上饭,那些吃不上饭的就发愁了——这一关怎么过,街坊邻居大年初一来拜年,人家能穿新衣、吃好饭、有水果、有蜜糖。自家穷,一下子就比下去了。这时候,农家的脸,不用别人说,自己都觉得没处放;腰板是弯的,直不起来,哪有这个自信?穷兮兮的自己就觉得低人三分、脸上无光!还得喜笑颜开,做出“春节快乐”“开心如意”“幸福安康”的样子。你说说,这些老百姓的年,如何过;这个年关,怎么闯?

  这就是我们山东烟台、胶东地区农村,1975年以前的大致、总体的经济、生活状况。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特征,从贫穷到富足是国家建设的蓬勃发展之路。勤劳伟大的劳动人民不管是在贫穷的年代还是富足的时期,一样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希望。回望过去的艰苦生活,也让我们懂得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要更加珍惜。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9

  秋日的午后,墨色的云朵在空中游弋了半天,终于耐不住寂寞,幻化成细细的雨丝,不经意打湿了行人的发梢,走在旷野的机耕道上,满眼依然是浓郁的绿色,经受这绵绵细雨的抚摸,似乎在感受初春的气息。我没有紧赶慢赶去村庄的屋檐底下躲雨,我依然缓缓而行,间或伫足远眺,我喜欢这烟雾迷梦的味道,这才是难得的、原始的、纯真的美。

  路边桃树上的果实,在季节的轮换里杳无踪迹,然而在温润的南方气候里,叶子依然鲜嫩如新,没有半点衰败的迹象,不知名的小花沿着茎蔓,把一簇簇灌木绕上一圈又一圈,似乎成了一个绵延不绝的整体,亲密而又矫情,让你分不清,哪儿是花儿的根,哪儿是灌木的枝桠。

  田野里没有劳作的农人,泥土里整齐排列的禾苗,都穿着绿绿的衣裳,只有一些早熟的个体,披着鹅黄的披风在稻浪里招摇。一群麻雀安静地立在半空里的高压线上,也许远远望着饱满的稻穗,它们也在构思一个美丽的梦想。

  仲秋的天有时候也象个孩子,哭闹了半天,要妈妈买糖果,可吮吸了两口,就悄然垂下长长的、好看的睫毛睡着了,酝酿了一个上午的雨,还没来得及打湿行人薄薄的衣衫,就云卷云舒,自个儿停了下来。

  久在异地的城市生活,偶尔才回乡,乡村的记忆始终是一个不连续的片段,乡村也象一个逐渐长大的孩子,给我印象深刻更多是年少时的模样,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始终是内心最浓郁的情愫。

  村口那座桥还在,只是入口出竖立了一座牌楼,就象名片,写上了村庄的名字,并用简略的文字,对村庄的现状进行了介绍;桥下的水也还在流淌,只是绿绿的浮萍遮挡了整个水面,杂乱的水草在无序地张扬,一派荒芜的景象;河岸边的洗衣码头还在,只是没有一个挥舞棒槌的妇人,唯一热闹的声响,是提岸边低矮树丛里雀鸟惊起时的鸣叫。阶梯结构的三级洗衣台阶,都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苔,都裸露在水面上,随手扔下一块瓦片,也溅不起如花的水沫,由于常年泥沙的淤积,河床也许浅浅的只能淹过成人的腿弯,已经不可能再成为盛夏孩童们消暑、沐浴的乐园。

  村里的路铺上了水泥,微雨过后,只是潮湿了灰尘,彻底告别了泥泞,比少年时憧憬的城市街道还要清爽、干净,然而行走期间,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辚次节比的楼房竞相排列,少有的几栋老屋掩藏其中,不留意已经看不到踪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引领农村住房风尚的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砖木平房,谁也没想过短短二十多年后就没落如斯。取而代之的楼房,用各色的瓷砖和琉璃瓦装扮,富丽堂皇的迷恋你的眼睛,可无来由,我还是怀念起那久远的、厚重的、单调的平房的颜色。

  下午我哪儿都没去,一直呆在老屋宅院里。老屋年初拆除了,在原有的地基上,三层的楼房已经建好了毛坯。家里的老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建造的,部分杂木的构架,已经让白蚁噬咬的不成样子,请专业人员洒了药也效果不明显。我知道母亲强烈希望拆掉重建并不是主要出于安全考虑,她只是想完成父亲的愿望。父亲过世一年半了,三年前知道自己的病情后,父亲就想建一栋楼房,毕竟全村上下大多数人家都建了楼房,作为在村里有一定威望的父亲不愿甘于人后,但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我们劝阻了父亲,让他安心养病。

  我很少回家,建房子的事都是母亲一个人操劳,房子按照母亲的规划也一层一层建起来了。老的'院墙母亲让它保持了原貌,只是沿着院墙根种上了一溜花儿和瓜果,也许是父亲过后,母亲想多给院落赋予些生机,给自己多一些劳作的空间,抵挡内心对父亲浓浓的思念。我叫不上名的花儿五颜六色爬满了墙头;形状各异的丝瓜、南瓜缀满了简易的木架,木架子在风里摇曳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不负重荷,在不停里喘息;酒杯大小的青皮桔子,没有剥开,就散发出扑鼻的清香,引诱我八岁可爱女儿的哈喇水。也许是物质丰富的缘故,年幼的记忆中,我家的桔子从没有成熟过,都早早的夭折在顽童手中,现在农家院子里金灿灿的柿子,也似乎只是美丽的装饰品。

  母亲借住在堂哥的家里,堂哥常年在外打工,夫妻两人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家,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外地读书,放假了也都是去嫂子姐姐家,房子一直都是空着的。

  秋夜的乡村是寂静的,沿着那条水泥路,在这个百十户的村庄走一遭,最响亮的声音,是土狗冲陌生人发出不友好的吠叫,还有用心聆听,可以听到麻将碰撞的声响和赢者欢畅的笑声,孩童也都早早的关在家里与电视为伍。年少时,孩童村口玩耍,大人在庭院树底下拉家常的景象再也没用踪影,我有些说不清这样的变化,是进步还是倒退了。

  夜静静的没有声响,我早早入睡了,梦里看见狐狸从狗洞钻进了老屋,扑向鸡窝里的大花鸡,父亲拿出手电筒直射狐狸的眼睛,小白狗冲过去和狐狸撕咬在一起……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0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弟,在我的内心深处,珍藏着我浓厚的恋乡情结,它将伴我走过我漫长的风雨人生。

  岁月无情,把孩童变成青年,又把青年变成老人,也改变着我难以割舍的乡村。那些曾经的如诗的画面,那些曾经的如画的风景,一度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却永久地镌刻在我的心灵深处,成为永恒的记忆。

  (一)耕田的号子

  每每回到家乡,立于一望无垠的田头,父辈们那铿锵有力的.耕田号子,似乎穿越时光,从远方缓缓传来,由模糊而渐清晰,由微弱而渐浑厚。

  那号声是飘在空中最美的音符,是发自内心喊出的不可战胜的坚强。它划过长空,穿透我们的身体,震撼我们的心灵。它走过黎明,走过黄昏,与朝霞相拥,与落日同行。它让空中的鸟儿也不敢歌唱,路过的歌唱家也羞愧难当。它通过笔端,凝结为美丽的诗篇。那号声里写满了憧憬,诉说着渴望。

  拉犁的牛也心领神会,伴着号声,合着节拍,走出整齐有力的步伐,于是,平整的土地上泛起了均匀的犁花,这不是他们在这深情的土地上创作出的最美的画卷吗?

  (二)午收时节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午收时节。放眼望去,波浪滚滚的金色海洋占据了我整个视野。儿时的麦收情景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恍惚中,我又回到了儿时。

  黄金铺地,老少弯腰。辛勤的汗水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收获。大人们挥起闪亮的镰刀,一把把收割成实的麦子。而我们则在田里或路上捡拾丢落的麦穗。看着金灿灿的麦穗,籽粒饱满,在风中摇曳,多像胖墩墩的孩童在调皮地玩耍。大人们挥汗如雨,但似乎并不显得怎么疲惫,面庞洋溢着幸福,眼神中写满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他们用平板车把割好的麦子拉到场上,散匀,晾晒,然后赶着牛,拉着石磙碾压,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麦秆在不知不觉中被碾得平坦了。这时候就是我们的一番天地了。我们小伙伴在平坦的麦秸上打滚,翻跟头,打螃蟹(侧翻)……。玩得不也乐乎,全然不觉得麦秸扎人。

  场打好了,挑去麦草,把有麦糠的麦粒聚起来,用木锨扬去麦糠,一堆喜人的麦粒就呈现在我们眼前了。麦收中最有技术含量的一步也就是扬场了。父亲是一个扬场的高手。它扬出的麦粒、麦糠,界限分明,自成一片,麦粒和麦糠都不会跑得太远。看他扬麦的过程,听锨起麦落的声音,分明就是欣赏一首节奏明快的乡间小曲,令人陶醉。那时,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扬了起来,结果是东一锨,西一锨,南一锨,北一锨。父亲说,你别扬了,要不我还得再扬一遍。扬场看似容易,轻松,实则很难把握。遗憾的是,到现在我也没学会。

  割麦时,腰弯下去,就是一张拉满的弓,满载的是力量;扬场时,锨起,昂首,麦落,扬起的是希望。这经典的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我儿时的记忆中。

  我爱你,我永远依恋的乡村!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1

  当朝阳射进窗棂我还熟睡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在梦中呓语。我无意识地猛坐起,裸露的身体上呈现出窗棂大小的阳光方格,靠路的小屋里,吸纳着路过路往的行人声音。我知道在乡村这个时间已不早了,我断定父亲在庭前的地里干活母亲在忙碌的打扫庭院。

  我想干点什么,但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我问母亲父亲在庭前地里干嘛,母亲说种两行玉米,秋来苞谷鲜嫩的时候煮给孩子们吃。父亲没有客气,见我在垅好的土墚前不知所措,说这样的天气种不出庄稼来,让我拉些水浇浇。我机械地拉出架子车搁好水桶朝东头的水塔走去。村里四周的农人从各自路岔向这里涌来。我明白我起的晚了,村庄早就醒了,我的瞌睡掩埋了我的思想。好些农人已拉了好几趟的水,我犹如一个害羞的姑娘一样低头前行,三三两两的村人向我打招呼,我应。我愧疚自己竟忘了这是乡下而不是城里。我把所有的体力都用在了吃喝玩乐应付官场和房事上了,我土生土长在这里却陌生了这里淡忘了这里甚至忽略了这里。我排好队,突然感觉这里也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人的村庄,一个人的田地,一个人的春播秋耕,一个人的收成。原来这个村庄这么大。我清楚水塔为什么要筑在沟边,这里周围的住户都已迁徙,空荡荡的。但水源却来自沟底的泉子。童年时我的家正好在这里,水塔的建筑地那时还是个涝池。我从洞子坡上下翻滚,站在窑顶拿着棍棒瓦砾打吃晋枣,不远处就是涝池……沟底的泉子几乎是我现在最干彻甜洌的记忆。我能想起这个孕育村人生命的泉子的一切本来面目,就象我铭记我的初恋一样刻骨一样甘甜一样悠长芳香。我站在沟边,眼前几十公里的山岭绵延伸展,那个山泉就躺在郁郁的沟底林区里,傍山向东。我能听见泉水叮咚叮咚地在跑,穿过杂草荆棘,麻雀燕子布谷鸟蹦蹦跳跳着啄水。谁能象泉水鸟儿这么欢快?东边的朝阳竹节似的向上跳跃,越跳越少了红色,却高了温度。看来雨水是靠不住了,得靠自己。

  我拉了两车水来浇灌地。我希望地能多喝点水,它一定渴了。地想论节气也该到种豆种秋的季节了,可为什么迟迟不见有种子落地。

  是人的生命延续了地的生命。

  是水的生命延续了人的生命。

  我来到麦田。麦苗正是抽穗的季节,也需要雨,但这么大面积的地人已经无能为力了。让上天来注定这该是个丰收的年份还是个荒凉的年份吧!村庄好久没下雨了,好些时候从正午开始就是铺天的大风,卷着黄土沙泥,一直刮到黑。果园也是,正是花期,可异常的天气冷不备就是霜冻。温差之大就象变色龙身上的肤色来的那么快。我大失所望的是当初花蕾之多竟全是假象,花瓣稀少的`可怜。每个年里人们都渴望果园花能繁密些,雨水能充足些,农人们所能盼望的或许也只有这些了。可自然是看不见怜悯的,它是无政府无意识的客观体。它只遵循一种规则——自然规律。我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冰雹,还有雷鸣的助威。村里老人说活了一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种怪事。温室效应地发展来到乡村,秧及了村庄这么多的农人。人类真的自负的可怜,霜冻降临气温异常雨水稀少冰雹增多病疫怪生……人类还想渴求什么?这个受苦受难的村庄啊!

  进村的这条主道被党的惠风恩泽。一个中午的时间就被油化。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初见成效。动力机械每开到一家农户前,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有送烟的有拿啤酒的,看来每件民心工程还是意义深长!村人问我什么时候解决吃水的问题,我说我不知道,他们竟然把我当成“官”了!其实我清楚,油化这条路已经吆喝了好些年了,谁知道地方的官员都拿这些钱干了什么,或许招商引资用了,这是何等大事,工业立县才是根本。

  主道衍生出了很多村间小道,屋后东西走向的小道就是。这是全村人通水塔吃水的必经路之一,然还是坑凹遍地尘土飞扬。我就沿着这条路曲里拐弯的瞎转了一大晌。小道虽小,却是村庄母体的重要组成体。它们似一根根血管,传输着村人于每个角落。好些路只通架子车,通向田间。很短的一段,但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这些路是不能用脚和尺寸度量的。能用人生度量吗?或许只能用人生来度量。有些路从未承载过象我一样的思考者,但却承载过无数的跟我不一样的劳动者,父辈、祖辈、曾祖辈,每个足迹都比我厚重的多,踏实的多。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劳动者,我陌生了这里淡忘了这里。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2

  桑葚儿

  贫瘠年代的新鲜水果,由唇到心地滋润在记忆深处。

  在一个叫作故乡的桑叶下,那些红的、紫的、黑的桑葚儿,让我的童年有了彩色的梦境。

  就像我在故乡的夜晚,细细数点闪烁的星星,在远离故乡的日子里,我也经常数着这些小小的水果:一颗、两颗、三颗……,红的、紫的、黑的……。

  我发现,在细细数点它们的时候,我的心中一片宁静。

  捉迷藏

  童年的游戏,让多少个故乡的夜晚蒙上一层层神秘……

  在朦胧的夜色下,我急切地想要找到你。找到你,我仿佛就找到快乐的目的。

  有多少希望就是这样在夜色里找到的。

  有多少个希望也是这样在夜色里迷失的。

  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够说清楚,在捉和藏之间,我更愿意扮演的是哪一个?

  但有时候,我很清醒:我急切想要找到的那一个,常常就是我自己。

  池塘

  故乡的池塘早已干涸见底。

  干涸见底的池塘却早已在我的心中,凝成一汪永不干涸的清冽,每天浇灌着我的思念和梦想。

  我看见我的故乡映在清清的池塘里,我看见池塘边的细柳轻抚着水波,也轻抚着我的赤裸的童年。我是呛过池塘里的水才学会游泳的`,我用从这里学到的游泳,游过江河也游过大海。

  我呛下的那口水,就这样一点点汪成了故乡的池塘。

  小学校

  三四口土墙茅屋,就是我的小学校。在那扇木格的窗棂下,在一张凸凹不平的木桌上,我第一次写下自己的名字。

  记忆中的小学校在村子的最南边,再往南就是大田地了。大田里的高粱和玉米都比我们长得快,快得踮起脚尖也追不上它们的生长速度。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追赶不上的不单单是高粱和玉米,那土墙茅屋、那木格窗子、那摇晃的小木桌、还有那个拉着唱腔教我们念课文的本家爷爷,都是被这个“快”字带走的,仿佛还在眼前的他们,一转眼就再也找不到一点点影子。

  只有记忆是慢的,越来越慢,慢成一片朦胧。

  石磨

  比一张唱片大多了。

  但我确信,它就是乡村的一张大唱片。

  它收录了故乡最朴实又最动听的歌曲。

  大豆、小豆、高粱、玉米、大麦、小麦、薯片、薯叶都是激情饱满的乡村歌手,它们唱出的有田园风光,也有乡里乡情,有风调雨顺,也有天灾苦难。

  独唱的时候韵味悠长,合唱的时候步调一致。

  领唱的就是那个让石磨转动的人,他或她只要轻轻地领唱一句开头,那些乡村歌手就会动情地歌唱起来。

  一日复一日,迎来了苦难又送走了苦难,留下的总是最真实的生活的馨香。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3

  在将谷物收藏到那个有着一尾鱼骨游动的陶罐之前,应该有一个仪式,那是一次集会,是一次庆典,那是物质的五谷和精神的食粮合尔为一的欢愉。那是半坡文化最不该遗漏和丢失的一部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曾一度想穿越它,避开它对我持久的诱惑,但是每次我都会身不由己地走上去,靠近它,再靠近它。一直抵达到它的中心,凝望,贮立,静黙,冥想和祈愿。

  走近它,要看秋色,这是常识,每一个从田野里走来的人都看得懂这秋色。当秋色渐深,我们只有二十七岁的年轻的队长一脸平静地对大家说:谷子七成熟了,是该收拾场院的时候了。于是在那个上午,有人就扛来了耙(ba,仄声)。耙,平整土地用的农具,长满了尖锐的铁齿,现在要用它把一个秋天的场景切入到我们的视线里。通常耙前要套几匹牲口,一般是三匹,一个架辕,二个拉套。一个把式牵着马的缰绳站到耙上,指挥着牲口拉动带有尖锐铁齿的耙,把场院上的土一层一层剥开,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需要相当的技巧,平衡,耐力,沉着,主动,而他只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完成了。这时有人从井里挑来水,清凛凛的井水泼在散开的土块上,土块很快就在水的作用下松软的化开了,人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切碎的麦秸纷纷扬扬地撒开在上面,再用钉耙(pa,阳声)将土与麦秸混合,整平。接下来,那个把式把刚才的几头牲口牵来,套在几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碌碡上,碾轧泼了清水撒了麦秸的场院,直到把场院上混合着麦秸和泥土的表层碾压到一定坚硬的程度,直到让坚硬的颗粒经过挤压也不会渗入,场院才是一块合格的场院。新整理出的场院,有一种持久的清香,不现斑驳难看的样子,倒像一个懒散了许久的人,一下子变得光鲜起来,让人们不得不多关照他几眼。

  庄稼进入场院,没有先后,谁先成熟谁先上场。也许最先到达的是一车红高粱,也许是一车大豆,一车玉米,或一捆捆的谷子。它们被车辆载入,车辆留下它们之后又回到田野上去载其他熟了的庄稼了。

  庄稼进入场院之后都要打开身体充分晾晒,直到带着香脂的最后一滴水分挥发到天空里去,才会把它们重新码放到场院边上,然后晾晒新的带着露水的庄稼。这些事情一般由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做,更多的是家里有孩子和老人需要照顾的女人们。她们把家里收拾妥当,安顿了老人,手拉着,怀里抱着孩子们来场院干活。她们一趟趟把庄稼捆带到场院深处,又一捆捆均匀地散开,散的满场院都是。有时一个场院一边晒的是谷子,一边是高粱,中间就出现了一条走道,把个圆形的场院一分为两个半圆了。场院边上有池塘,有柳树,有古槐,也有几棵高大的杨树。树阴下是最好的休息场所,秋风瑟瑟里,三五个女人,七八个孩子,几杆木质长叉,这劳累里的悠然才是真正充满诗意的田园生活。

  在场院里,脱粒是庄稼成为粮食的一个最严肃的过程。在脱粒机进入场院之前,所有的庄稼上的颗粒脱离本体都要经过碾压,这是最原始的也是最自然的一个过程。几个碌碡,几匹马,一个挥鞭子的人,共同完成了庄稼从春到秋的一个完美的浓缩。以人为中心做了数不清的满圆之后,庄稼就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庄稼成为了现实的粮食,成为了一个刻着鱼骨花纹的陶罐里的'小麦,玉米,高粱,大豆。成为了人类囤积的物质和赖以生存和维系的精神根本。

  我在秋天的一个傍晚来到场院里,它离我家的后房檐不过几十米。那天刚刚落过阵雨,晚霞在丛林后面留下最后的一抹光芒。空气是湿的。场院是湿的。几何图形样的谷垛,它毛棱棱的边缘是湿的。看场院的老人一动不动地坐在茅屋前面,安静地凝望着场院的上空,浑浊的目光很随意地就穿越了几个世纪的田野。是的,我们的先民在秋天的场院上,应该是以这样的形式进行着心灵上的欢乎和雀跃的。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4

  我在快摸黑的时候出去了,走时和我妈说了声我出去一下。我的母亲在灶间拍打了一下灶膛里的火应了一声。我的母亲不知我去干啥,应声湿闷,仿佛一把还没晒干的柴塞进灶膛里发出的声音。我在我家门后没有找到一把锃亮的锄头,两把锄头扔在那仿佛弃物,锄头的豁口上沾满了陈年的土圪瘩,锄柄不仅落满了灰尘,而且十分的糙手。我记得我暗地里望了我母亲足足有一分钟,那有些佝偻的身子是无论如何已对付不了那锄头的。

  从城里回到这个村庄时,太阳在头顶上明晃晃的。村庄的地垄上没有看见一柄锄头在移动,也没有看见一柄锄头啃进地头上的泥土在歇息。三月的天,麦子应该疯长,棉花苗也应该冒出地面了,我站在地垅上张望,杂草蔓延,呼啦啦地摇曳,我想应该有柄锃亮锃亮的锄头来收拾它们。坡地里,还有那片被乡村小道分成两大片的地里都没一个人影。怎么会没一个人影呢。我纳闷。我还是能读懂乡村季节这页书的,春天快来时浸谷子种秧,春天来时地里原本看上去啥也没有的地方呼啦啦地麦子就返青了,韭菜宽般的叶片就青得贼亮,五六月间收割油菜了,八九月间摘棉花了……乡村的日子过得像日子,有痕有迹。但这些都依赖于一柄一柄的锄。没有锃亮的锄头,乡村的日子就会过成一锅粥。该收割麦子时没有麦子,该收拾油菜时没油菜,该摘棉花时那些地垄上空荡荡的,时间的印痕就被乡村弄丢了。

  我走了大约二里地远,一把锄头也没遇着。走到九根家屋前时,还是没遇到一柄锄头,我心里头咯噔一下,仿佛看见心头长满杂草。九根家的`屋子是这个村子最外围的屋子。

  快摸黑时,锄头们再锋利再能干也都会回家的,锄头们从来不蛮干,日头落山,地里头的东西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锄头再能干也不敢很牛皮地说能把麦子与杂草分得清清楚楚,甚至也不敢说能把杂草和棉花苗分得清清爽爽。所以,我知道天一擦黑,锄头们就抬腿回家。它们大都安睡一宿,第二天等日头一出就再迈出腿去。所以,这时是见见锄头们最好的时间。

  我家后屋正对着一排屋子,它们是福祥家、生宝家和银柳家的正门。锄头大都放在屋子正门的后面,随意点的话也会放在正门的外墙边。锄头的多少是一个家家力或者说家势的显示,锄头锃光瓦亮的程度显示着这个家劳力强壮的程度,你想想,一个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或者说女人,有谁能把一柄锄头侍弄得闪亮,有谁能把那锄柄握捋得油亮。所以,在乡村即便某人受了委屈想吵嘴,气冲冲地走到人家门口,看见排列在门口的长长短短的一柄柄锄头,就偃旗息鼓了。

  转了一圈我失望了,我愣愣地立在福祥他们家的门口。他们几户人家也没有什么上好的锄头,锄头的豁口也是经年没有打磨,钝得很。围着我看的小孩我一个也不认得。我不知道那些地里的东西是谁去侍弄,不知道那些蔓延的杂草由谁去收拾。我问福祥他妈,她说还有谁去,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去弄,种归种,收不了几粒东西。锄头也握不动了,一个人埋头在一大片地里,要闷死。她嗬嗬地笑,嘴张了张,空空的啥也没再说。

  都七十好几的人了,能说些什么呢。说话也是件费力气的事。

  门吱扭一声,福祥妈苍老的身影没进了一团黑里,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一团浓重的黑在搅动着这个乡村即将来临的夜。我在那个巴掌大的空地上愣着,思绪如福祥家摁亮的那盏小灯。她说得对哦,一个人隐没在麦子地里或者油菜地里或者棉花地里,握着锄头一俯一俯,一会儿就会觉着累,锄头再锋利有时也无济于事,许多的活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干完的。锋利的锄头是要结伴而行的。别说它只是件物什,只是件手中的劳动工具,它一样通人性,有许多的伴,它干再多的活也不会累。早些年,我记得生活并不比现在好,大伙儿扛着闪亮闪亮的一柄锄头来到麦子地里,那地一望无垠啊,大家干得一点不花气力,锄草时准而狠,锄头伸到的地方杂草被应声拖进泥土,过会儿大伙支着锄柄说说话。即使是分地到户了,福祥的锄头也会邀上银柳或生宝的锄头一块上地里去,隔个时辰锄头也会迈过两垅麦子地聚在一块歇歇,点根烟。火光一闪一闪,人看着心里也暖和起来。

  回到家,我提起锄头在灯下看了好一会儿,用手去试了试锄头的豁口,钝得很。我明白我无法指望我的母亲将这柄锄头的记忆带回从前。

  【风车】

  村里有两架风车,但平时只有一架风车放在仓库的屋檐下,另一架总是被锁在仓库里,队长说必须保证有一架风车永远是好的,我开头不明白队长干嘛这样说,后来我明白了,那架放在屋檐下的风车好像从没有停过,总有人在用它,不是在扇豆子就是在扇谷子或大米,队长后来说了句话,这句话让我对风车刮目相看,他说,风车在转我们这个村庄就在转,转就是活着就活得有希望,就好比一潭水,如果没有流动,那就会变成死水臭水。我站在风车前看了很久,其实那时风车正被马克爹在用,马克爹正在扇米,我看到他正碾了一担谷子,马克爹一边摇着,白花花的大米从中间的漏斗落在箩筐里,谷糠从风车尾部扬出来。风车是件多么好的东西啊,生活中的糠糠尘尘都被扬弃了,留下的尽是大伙需要的东西。

  但风车是个复杂的家伙,一旦坏了就没有什么人能应付得了,我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吧,但他拿风车也没有一点办法。我记得很清楚啊,那次风车的摇柄脱落了并刮坏了一片风叶,那时全村的男女劳动力正在禾场上打谷子,大家要用风车把谷子扇干净装袋,然后等待拖拉机装运到粮管所去交粮,打谷子时两架风车就都派用场的,现在一下子失去了一架,大伙围了上来面面相觑啊,我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风车边,他把手伸进风叶片里去摸索了一会,又瞅了瞅摇柄,我看见我爹的眉毛紧锁了起来,我知道我爹也没办法。风车被迫停歇了几天,后来还是叫来了专门打制风车的木匠才弄好了。但这个晚上全村男女劳动力轮流扇了一夜,大伙扇得胆战心惊,生怕这架也坏了。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不久就抛出了记忆。所以,有些事是需要反复提起的,要不是队长这么说了一句话,那风车坏了也便坏了,就不可能被琢磨出许多东西。

  马克爹摇风车摇得很男人味,稳稳的而又很洒脱干练,他身子直挺挺地站在风车边,左手举起趴在风车上斗的边沿上,右手摇着风车的铁摇柄,大米和谷糠就分道出来。马克爹扇完米,一会就挑走了。我实在是很羡慕马克爹那副洒脱劲,他一走我赶紧跑到风车边去,我趴在摇柄那朝风车叶轮上瞅,叶轮上的叶片有六片,叶片是由清一色的上好的杉木制成的,滚轴是一个圆木,铁摇柄就穿在滚轴的直径上。我学马克爹啊,直挺挺地站在风车边,摇着摇柄,但摇柄总不听使唤,不是快了便是慢了,风肚里的叶片扇出的风忽重忽轻,风声一下子呼呼的一下子又像哑了,更糟糕的是风车铁摇柄把我衣服卷住了,我怎么也弄不开,我急得要哭啊,风车是不许空扇的,空扇容易坏啊,我急坏了,但被卷进摇柄的衣服怎么也挣不开。全生爹来了,他挑了一担麦子,一只箩筐上放了一把扫帚,我看到他的箩筐底部碰到地上凸起的砖头,扫帚掉在灰尘满地的地上,我说叔,扫帚掉了。他放下担子,拾起扫帚拍了拍,扫帚上的灰尘就纷纷扬扬落下。全生爹说你怎么了。我憋红了脸,泪在眼眶里打转。全生爹说,风车没弄坏吧。他叫我别动,他看了看,然后把摇柄反向摇,衣服与摇柄脱开了。

  我脸胀得通红地走开了。我觉得自己仿佛有件东西掉在灰尘满地的地上,拾不起来,不像全生爹那把扫帚,一拍尘土就纷纷落地。其实,一个人是否觉得落满灰尘并不在于有多少人知道,全在于自己。

  我对风车除了刮目相看外,还开始充满着敬畏。有很多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应付得了的。我躲在远处看全生爹扇风车,眼睛都看直了。

  爹在太阳快落山时收起了晒在禾场上的谷子,我说,爹我也跟你去扇谷。我爹一边把扁担放在肩上一边说,那你拿扫帚吧。我一下子就开心了。我爹一样地洒脱而利索。我问了我爹许多问题,我爹跟我说,用风车是很讲究的,扇的目的是要把尘土或谷壳、糠麸和东西分开,风要扇多大要看扇什么,扇大豆就得扇大点风扇急点,扇米就得扇轻柔的风,风急风柔就靠摇的力气啊。我爹说完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了我的头。我爹一慈祥时就这么来一下。

  在这个村庄里转了几年的风把我吹大了,把我心里好些糠麸吹走了,但我知道还有一些尘土落在那,我必须用风车扇走。

  那天,我挑了一担麦子来到屋檐下的风车前,我一袋烟的工夫就把麦子扇干净了,我原本不明白这么快,我爹说,你今天很快,只一袋烟啊。他正把一袋烟灰叩出来,我去扇时他正装烟丝。

  我爹很开心。但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我不仅扇好了一担麦子,让我更开心的是我把落在我心上的尘土扇干净了。

  乡村记忆的优美散文 篇15

  如果城市的路是巨大的蜘蛛网的话,那么乡村的路大概就是一个老者慈祥的皱纹。

  乡村的路不同于城市的路,它是有表情的。下雨的时候,雨滴捎来神的信,落在路面上,路变得泥泞起来。这时乡村的路会沉思,沉思自己活了多久,沉思自己既然收到上天的信,是不是该走了。它的面容变得痛苦起来,那是垂朽的肌肉在抽搐。又时而委屈地哭泣,仿佛忆起童年时人们第一次在它的脸上挖井,痛得它泪流满面。如果有雷,它还会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声音带有沙哑和愤怒。这时人们已经回家,牛马也已归巢,这是属于一条路的时间,也是属于一个人的时间。总是能通过一扇窗,看到一盏昏暗的灯下,有一个老人端着老花眼镜,看着旧照片。他时而欢喜,时而落泪,那脸上的皱纹和这路一样,泥泞,深长。门里门外都是雨的味道,电影胶卷摩挲的味道,怀旧的味道。

  等到天空放晴,柔和的阳光铺满路面上的每一个凹凼,就像铺满人生的每一个坎坷,顿时感觉亲切起来。老人们纷纷搬出座椅,手里拿着一壶茶,几粒花生,或者一个橘子,静静地观赏雨后的那股悠然。这时你会发现刚才混合的泥泞早已烟消云散,转而的是一种安详的神态,一种云朵飘动、黄叶舒卷般的表情。乡村的路也露出这种表情,看着老人。他们是多年的老知己了,每一段路都有老人走过的脚印,老人生命中的每一刻都有路留下的倒影。他们彼此走在对方身上,那重叠的部分,人们唤作年轮。

  黎明是乡村的路是最喜欢的事物,因为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辰。城市的黎明,在城市的路的眼里,只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颓废的黑,另一种是充满希望的白。可对于乡村的路来说,黎明是有声有色、有光有影的。妇女们每每最早起,跨上菜篮子,前往菜市场买菜。庄稼人也走在前往农田的路上,遇到一张跟自己差不多的脸就打声招呼,那憨厚的笑容给这一天一下子增添了许多光彩。还有做祷告的老人们,念念有词地行走着。也有自行车疾疾地驶过,那是学生在上学的路上,他也许是快迟到了,嘴里叼着一块面包。乡村的路总是会耐心地劝说他慢慢来,不要急,小心注意安全。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所以只好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远去。

  乡村的路是单调的泥土路,但它同时又是不单调的。这一带有栀子花,那一段有蒲公英;这一带秋天会黄叶堆积,那一段夏天会槐花细碎。乡村的路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对每一道皱纹的深浅了如指掌。它像个迷宫,不是城市纵横交错的'那种复杂,而是那种隐藏好了的,就像陈年的心事,它的复杂在于深度。城市的路是几个人造出来的,乡村的路是几代人一起走出来的。

  乡村的路,形式也是不单调的,它存在于人们生活中的每一刻。炊烟升起,是一条路;门前的老树,是一条向着天堂生长的路;田里的庄稼也是一条路——你看它青黄不接的纹理,露珠上的金光,有着路沉思的眼神;有人死了,吹奏的唢呐声是一条为死者铺好的路;还有眼神,微笑,是人们走向对方的路;如果有老人在冬日暖阳下睡着了,他的呼噜声是一条路,他做的美梦也是一条路......乡村的路是有灵魂的,那空气中颤动的微妙,也就铺就了人们柴米油盐的朴素和踏实。如果有一个神叫做路神的话,那么他一定有一个秘密的博物馆,每一件事物都有它的前世和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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