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经典散文

2021-06-28 散文

  我插队的地方,是个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黑油油的土地盛产玉米、谷子和大豆。

  记得,在我下乡插队的第二年,秋收割大豆,尖尖的豆荚就象一根根的刺,扎手扎的厉害,尽管戴上了手套,豆刺还是会扎在手上或胳膊上,又痛又痒特别难受。有一天,我着急怕被拉下,就扔下了更生布的手套割了起来,晚上回到户里,扎的满手都是刺,自己在灯下拿着根细针,一根一根的挑着刺,疼的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正巧,屯里尹三嫂来户里找我,让我替她给当兵的儿子写封信,看到我这付模样,夺过针去,一边挑刺一边数落着我:“你这个傻丫头,干了几天活,就以为你啥都行了,你忘了你是个“千金小姐”了吧,这手都挑的象马蜂窝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看到她这样,我也跟着哭了起来。第二天,一双手肿的象小馒头似的。

  三嫂是屯子里出了名的巧媳妇,家里有台缝纫机。我的衣服、裤子破了都拿给三嫂补,她会把那补丁绞成各种各样的花形,补在衣服上非常好看。后来,衣服不破我也拿去补。

  三嫂笑着骂道:“你个死丫头,为了臭美,你就不怕累坏了三嫂啊,”

  “有啥活我来干呀。”我和三嫂耍着贫嘴。

  “我扫扫地吧。”说罢,装模做样的拿起了条帚。三嫂赶紧抢走了条帚。“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吧!你能干啥”。

  三哥在旁边说话了:“补个衣服呗,咋那么多话。”

  “你妹妹别人谁都别说,是你心尖子了。”

  “她不是你妹妹呀,还说我呐,你不比我疼她。”

  “你这个人呐,平时和你说十句话,听不见答应一句,只有妹妹才能撬开你这个闷葫芦。”

  这夫妇两人特别喜欢我这个“妹妹”,说是妹妹,其实我的年令和三哥的儿子才差了几岁。三哥说:“一个城里女娃子家,细皮嫩肉的。背井离乡起五更爬半夜的。可真不容易呀,啥时遭过这种罪呀。”三哥平日里话不多,老实木讷,倒是三嫂快人快语,干净利落是个直性子的人。三嫂无论见了谁,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是俺姨家的亲表妹,俺可得好好照顾她,要不俺姨还不来找俺算帐啊。”弄得别人还以为我们是真正的亲戚。说句心里话,在远离父母的异乡里,能有这么一对心地善良的哥嫂疼我,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每逢哥、嫂家里做好吃的,就喊我去吃,遇上户里的饭菜不想吃时,我也常去蹭饭,哪怕是小葱蘸大酱,咸菜疙瘩,经三嫂的手一做,也都特别好吃。

  “嫂子,今天又做啥好吃的了?”

  “一只小母鸡干吃粮食也不下蛋,让俺宰了炖上粉条子了,这顿饭要是不叫上你,俺都吃不消停,你哥那嘴一直叨咕着,不知他妹子今天吃的啥。这不,俺可不想听他叨叨,赶紧给他把妹子找回家。”

  我得意的说:“还是俺哥好。”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们哥俩合伙欺负俺。”说罢抬手来打我。我和嫂子一路有说有笑的跑回了家。

  这个家只要是我来了,“一家人”准会“打成一片。”

  在当时的集体户里,大家都戏称我是“才女。”我经常给队里的老书记、队长写个讲演稿,弄个汇报材料。还记得,有一次马上要秋收了,老书记交给我一份有关“秋收大会战”的讲稿,要的非常急。这是老书记下午去公社开会领回来的任务,到了晚上才给了我,老书记把会议精神简单的说了说,并且告诉我,第二天就要去公社汇报情况。于是我就贪黑写了起来,按照老书记的要求,我熬到了后半夜时才弄完,摸黑赶紧给老书记送去了。往回走时,正好路过三哥家,往窗户上一瞧,三哥家竟然还亮着灯,我忍不住喊了声:“哥、嫂咋还没睡呀。”只听三哥用懒懒的声音问道:“妹子,这都几点了,你咋还不睡,这么晚你跑屯子里来干啥,你不害怕呀。”我赶紧说道:“俺给曲书记赶写了一份材料,刚刚送给他了,明天上午要用的。”

  “你等着,我穿上衣服送你回户。”

  “不用,我自己跑回去就行了。”

  集体户距离屯子有一里半的路程,为了不让三哥送我,我赶紧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笑,心想三哥可能是半夜上茅房,让我赶上了。跑了一小会,为了抄个近路,我钻进了一人多高的苞米地里,在黑漆漆的苞米地里,顺着地垄沟往前走,耳边的苞米叶子被风吹的沙沙响。突然间,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异样的声音“咔嚓,咔嚓。”在万籁俱静的夜里,这声音特别瘆人。当时只觉得头“轰”的一下子大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我马上蹲了下去,浑身哆嗦的厉害,我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越听越像是人的脚步声,听着听着感觉这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吓得禁不住叫了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哪!”在寂静的夜色里,这喊声格外清晰。这时,我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三哥的声音:“妹子别怕,哥在呢。”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着:“哥!快来呀,地里有人。”只听见在离我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扭打声,好一会的.功夫,三哥拽着一个人来到了我的面前,仔细一看,原来是屯子里刘三楞子,这三楞子平日里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主,这回是做贼偷青(嫩苞米)来了。这家伙偷苞米也没带个家伙式,把掰下的青苞米棒子,全塞进裤兜子里了,从裤腰到裤腿子里塞得满满的,换成了平时,这家伙长的五大三粗,三哥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也该着他倒楣,苞米棒子坠得他是跑也跑不动,打也打不了,再加上做贼心虚,干吃了哑巴亏。

  这就是我的三哥,一个朴朴实实的庄稼汉子。没想到,哥哥到底还是从热呼呼的被窝里爬了起来,在暗中护送着我回户,如果没有三楞子偷苞米,我又怎能知道,三哥一直就在我的身后……

  在返城后的前几年里,我们还一直保持着来往。后来,为家庭累,为事业忙,渐渐地失去了联系。

  时光飞逝,多年以后,当白发爬上了鬓角,人己到了怀旧的年纪,终于停下了奔波的脚步时。梳理着被岁月侵蚀了的记忆,这一份无私的关爱,似亲非亲的情感,这一段己经被淡忘了的亲情,重新又回到了心里,去年户里的几个老同学相约着回去了一趟,去看望阔别了三十多年的黑土地和乡亲们。才知道,我的三哥、三嫂都己经离世了。

  当我想到了要重拾这一份“亲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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