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过年,有很多有趣的年俗,我们是在年俗中逐渐长大。比如大年三十要进行大扫除,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要扫得干干净净。到初一,就不能动扫帚了,这一天是扫帚的生日,扫东西出屋,这一年就要“破财”。在这一天家里无论多脏,都得忍着。如果看不下去,就去外面转悠,看到柴就捡起来,然后抱回家,这就是“抱柴(财)回家”。
在初一这天,千万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小的时候,起床之前,妈妈总是很紧张地盯着你的嘴,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只准说“好”话,不准说“坏”话。一旦不吉利的话出了口,马上就得吐口水,“呸、呸、呸”,掩盖这种不吉利。
大年初一,是一年的开始,都希望“开个好头”,讨吉利,说话要说好话,吉利话,开心话。
过了年,又长大了一岁。长大了的标志,就是长高了。没有人不想长得高高的,像一棵俊拔的白杨树。在茅盾的散文《白杨礼赞》写的那样,“傲然地耸立,像哨兵似的”。
期望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在除夕的那天,妈妈会把我拉到门前,在门框上刻画上一个痕迹。这个痕迹每年一条,相隔的距离参差不齐。看到不断升高的刻痕,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刻痕就是长高长大的证据。
到了初一,家里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大人们吃饭,喝酒,聊天,打牌,玩闹,也会逗我们这些孩子玩。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项必不可少的活动,就是孩子们比身高。孩子们站在一起,嘻嘻笑笑着扭成一团,大人们的手扒拉着,把我们拉在一起,背靠着背,看谁的头冒出去,判断谁高谁低。
年龄有差别,身高有高低。年龄差不多的,就暗中攒了劲,想要争个我高你低。比一比,是你比我高一头,还是我比你高一点儿的。高的自然开开心心,笑呵呵,矮的就嘟嘟着嘴,要掉眼泪。矮就是“失败”,还因此被叔伯婶姨们调笑几句。
我的个子长得慢,属于矮、圆类型,不仅比同龄的堂(姨)兄弟姐妹矮,甚至不及比我还小两岁的弟弟。
“你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呢?装到肚子里,变成石头往地下坠吗?我是喝一斤就嘴,你是一年一个千斤坠!哈哈哈——”
“笨蛋,大笨蛋,连自己的弟弟也长不赢。”
“长心眼去了吧?个子也要记得长才行啊!”
纷纷扰扰的言语,简直要摧毁我的眼眶。我包着一眼泡的.泪水,跑了出去。我听说,只要找一棵最大的树抱一抱,这一年就会长高。
我在村子里找树,凡是大树,我都去抱。很多树都大,伸展着手,根本就抱不住。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两棵树,一棵是学校里的泡桐树,可能要四五个人才能抱过来,我抱着树,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嘴里喃喃着,“泡桐王、泡桐王,你长粗我长长,你长粗了能做梁,我长长了穿衣裳”。还有一棵是河滩边的一棵大榕树,那棵树大得分出不少的根须枝丫藤蔓,都找不到该抱的地方。
抱了大树,也没有什么效果,只是心里多了一些期待而已。妈妈看我情绪不高,就说,“你要多跳。跳高,跳高,越跳越高。”
跳几下,就会腿酸脚痛,不想跳了。在过年之前,妈妈拿了一根细长的荆条,朝我脚上抽。
荆条软软的,但抽在脚上像被蛇咬了一般,火辣辣的痛。我痛得直跳,“妈,妈,你干嘛打我呀!”
“打,就是要打。”
“打我的理由?”我着急地喊,“长不高,我也没有办法。”
“打,发。只有打,才会发。”
我不知道“发”的含义是发财。我以为“发”的含义是“发面”。一块死面,“发一发”就能变得松软,肿胀起来,长高起来。
我的个头,没有像面一样“发”起来,在新年的身高比试中依然落后,依然成为嘲笑的对象。
我二哥娶了一个北方女人。这个二嫂和善,对我很好。她偷偷带我到厨房,拿了一块东西给我。
“什么呀?”
“你吃吃看。”
她给我的是一块糕,在北方称为年糕,是她从家来带来的。年糕软软的,黏黏的,甜甜的,还挺好吃。
“吃吧,吃吧,到明年你就会长得很高,超过他们。”二嫂说。
“为什么呀?”
“年糕,年糕,年年高。”
我又有了一件利器,“年糕”,我对长高有了新的期待。但是,吃了年糕,我的身体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长,落后兄弟姐妹们。
后来我离开了故乡,每到过年,没人跟我比高矮了。长大以后,我回到家乡去,那些跟我比试过高矮的堂(姨)兄弟姐妹们,居然大多数比我矮。我心里一下子自信爆棚,感觉兴奋。那些兄弟姐妹们都责怨距离让他们失去了比试的对象,忘记了生长。哈哈,生长也会有遗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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