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炎夏日里,与书交往,畅游书海,有左右逢源之乐,无横逆加身之忧,何尝不是一件乐事。捧起《每周一读》,细细品味《文心雕龙#8226神思》篇,真是受益匪浅。
《神思》篇,是讲文意怎么样酝酿成熟,到用语言文辞来表达,接触到文思的快慢,直到写成后的修改,可说是创作总论。
“神思”的内涵是很丰富的,说“神思”就是艺术想象并无大错,因为这种想象毕竟是艺术思维、艺术构思的主要方式。但“神思”显然有着更广的包孕,刘勰把这种悠远的文思,这种可以突破时空限制的文思称之为“思理之致”,他是透过“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想象活动去探讨艺术构思的规律,而且把艺术构思、艺术思维和艺术表达的关系问题提了出来。《神思》赞云:“神用象通,情变所厚。物以貌求,心以理应。刻……胜。”这段话内容丰富,涉及到包含艺术构思(想象、感应、灵感)和艺术表现在内的创作全过程的方方面面,提出了构成整体创作活动各种要素的基本概念,并对它们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明确的阐述和认定。
刘勰对于艺术构思提出了“神与物游”。黄侃《札记》说:“此言内心与外境相接也。内心与外境,非能一往相符会,当其窒塞,则耳目之近,神有不周;及其怡怿,则八极之外,理无不浃。然则以心求境,境足以役心;取境赴心,心难于照镜。必令心境相得,见相交融,斯则成连所以移情,庖丁所以满志也。”这里指出内心与外境的三种关系:一、以心求境,心和境和文思三者,在文思不来时,用心从外境中去找,可能找不到;二、取境赴心,让外境来触发心情,引起文思,然而可能引不起激-情来。三、心境相得,见相交融,见是内心有所见,相是外境的形象,内心所见和外境形象结合在一起,这才构成文思。有所见而不与外境结合,有外境而没有所见,都不易构成文思。正如《物色》篇中所说:“情以物迁,辞以情发”,物沿耳目,引起情以物迁,再由辞以情发。就是用内心的灵智之光来烛照世界,并能融入其中,达到物我两化的境界,这就构成神与物游,用文艺理论上的词说就意味着一种神秘的、极乐的“高峰体验”。换言之,内心和外境相接触,引起内心的理融情畅,再用巧言切状的文辞来表达。
对于刘勰这一思想,不禁让人想到,同样一个西湖,古代的大诗人面对湖光山色,怀着畅快的心情游玩,不禁抒怀到:“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可见,作者游湖时的愉快心情与美妙的西子湖山水美景相投合,赏玩的愉悦随着阳光照射下的水波而荡漾,山水风光,因游人的寄情而更显舞媚动人。那时西湖在作者眼中简直不逊于美人西施。相反,当你孤独地一个人走在西湖边,心里还因某件事而闷闷不乐:时至佳节,却漂流异乡,单身在西湖边,而且又遇暴风骤雨,狂风大作。这时你眼中的西湖就不会是美人一般的娇羞淑女了,你会看到西湖的另一面,虽然没有大江的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却也有她的小浪击堤,让人敬而远之。这时的西湖,在你看来,似乎也有一种因孤寂而引起的愤怒,抛开她羞涩的外衣,放纵自己内心深处的野性,这时,你将感到西湖与你一样,有许多愤怒要发泄,可能,这就是刘勰所要说的`:“神与物游”,“情以物迁”吧。
刘勰提出要构成文思,贵在虚静。《神思》中:“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沦万藏,澡雪精神。”《札记》说:“为文之术,首在治心,迟速纵殊,而心未尝不静;大小或异,而气未尝不虚。”《札记》讲虚静,就心气说,要心静气虚,这个心气指精神作用,也是虚则能纳、静则能照的意思。但这里的虚静,不是指空无一物,寂然不动,是指不主观,不躁动说。有了主观成见,就不能虚心地观察外物;心情躁动,就不能细致地观察外物,就不能神与物游。其实,世界上并不缺少美丽的风景,而是缺少发现美景的眼睛,缺少发现美景的心灵。现在的时代,人们的生活节奏日益加快,在物欲横流的现代,人们的心情不免浮躁,人们争分夺秒,为创造财富而拼搏,很少有人能停下脚步,静下心来,去观察周围的美景,去欣赏世界的变化,去享受大自然的恩赐,这怎么可能对自然风景有所感悟并抒写心中之情呢?可能现代人越来越缺少刘勰所说的“虚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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