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静,城市中特有的车鸣被隔绝在外。太阳已自向西沉下去了,天色有些暗。我走在学校的小道上,右手边是成片的树,左手边是一幢幢矮小的洗衣房。屋顶仍是用瓦砌成的,有些复古的建筑。这是开学第一天放学的下午,因人手问题值日拖得久了,便自在学校的小道里踱两圈。公车已是赶不上了,与其在车站旁傻等,到不如自我消遣一番。
时间已过了“清校”了,校工也各自吃饭了去。如今这林子里只有我一人。我心头本是有些闷的,因为那将来的'初三是怎样一条路我也不明白。走到这儿时,便有种想狠狠发泄出来的冲动。风起了,几只鸽子从树干上腾飞起来,只顾往远方飞去了。草丛里有几只虫儿在叫,一堆黄绿色的杂草中冒出了一两朵粉白色的野花,有些显眼。
我唱起歌来,没控制音量。
我平日却不喜欢清唱,那使我尴尬。但我没管这些。那时隐时现的教学楼令我心烦,那使我想到机械化日复一日的生活。也许只有今天一日,且让我狂野一回。我自打起拍子来了,口中唱着被母亲称为“鸟语”的日文歌,在寂静中有些突兀。我蹲下来将野花摘下再慢慢撕碎,白色的碎片有些落在地上,有些却飘得很远。我踢向一块石子,那石子便向前飞去,撞上树方才停下。我的歌声却更亮起来了。太阳只剩下些余晖照亮小路,天空已经出现了带些深蓝的颜色。道旁的小灯亮起来却又显得多余。我没有停下,手中拉下几片叶子来撕烂,向后抛去。这让我想起故事夫妇造人时,也便是将土块向后抛,谁道不是抛下了心事,洒下了希望呢?天有些黑了。我背起包,走后门离开了校园。那保安也没多问。我兀自口中哼着小曲儿,一路晃悠到车站。心中是怎样一种感觉也不大明了,确乎是狂野了一把。或许已有校工发现我撒了一地的碎叶碎花,骂着那个小鬼干的好事。那“小鬼”却晃悠着离了现场,自己也不明白为甚么要这么做,只道随性罢了,给自己一次狂野罢了。
我坐上了通往家的公交车,路灯已亮了。车站终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