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日,我到外婆家做客,在我的的再三央求下,表哥带着我,向着秋日的田野,进发了!我小心翼翼地揣着兴奋的心,只等到了那无尽悠悠的秋原,放飞。
秋云淡淡,如智者抬眸,佳人拂袖,翩翩然飘过秋日枯木的梢头,拂过碧天飞雁的羽端,总是带着一些超然物外,淡泊宁静的神思。秋云下的田野,广阔得与青天结为一体,隐隐地有墨青色的山的影子仿佛大地在伸手触摸天空的脸颊。抬足,走进那广阔的秋原。
迈上宽阔的白色水泥路,仿佛一把开天辟地的巨斧,把金黄的沃土平原分成两半,我不断地拍着照片,想要把无以言说的壮丽以色彩的形式记录。仰望苍穹,天悠地远,万般的豪情冲击着胸臆,如要冲破多年来束缚在身上的绳索一般,我感叹着,赞美着,这才是中原大地啊。一个人的心胸若真有这般宽广该装下多少事多少东西呵。漫步在秋原里,漫步在人生的风景中,那一条白色的漫漫长路,不断地延伸延伸,不断地向天边缩窄缩窄,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寸田野的风景被抛在身后,一寸田野的风景又跃入眼帘。田野的风景随着步履不断变换。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只有不断地前进,不断的向前行走,才会把崭新的风景拥入怀中。
当我走近一片苇塘时,一股子秋风,满塘若雪的轻盈空灵,羽化欲仙般的苇絮全都招招摇摇地飞了起来,那真是永生难忘的场景呵。一缕缕秋风送着苇絮向天上飞去,开始是一小朵一小朵的,后来是大片大片布满天空,最后,身边全是白茫茫软绵绵的一片了,仿佛是下了一场温暖的大雪。透过这一层白雪,隐约可见的色彩斑斓被远远地阻隔在外,只剩一片淡然的白,叫人怀疑世界和自己的真实性,走在云端一般,恍然如直立于九霄之上,然而脚下混着柔软白絮的黄土,又分明地告诉我,我还在那育我的,不及碧天般清丽孤傲,却那般浑厚朴实的.中原土地上。薛宝钗说,絮原是一件轻薄无根无绊的东西。因此古来文人总把它写成水性飘扬,容易背叛的东西,那一句“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便成了千古一翻。其实这苇絮,是何等坚韧,哪怕踩烂在泥土里,它仍高傲地以一缕一缕的形式存在,如何肮脏的淤泥,都不曾改变它空洁冰清淡泊自爱的颜色,它高洁傲岸空灵飘逸的姿态,即使陷在泥土里,犹可以兀自清白高贵着。
还记得小时候看到的一句诗,大概是,可以为了欣赏一朵花暂时停留,却不能为了它永远留下。因为人一生的使命,是注定行走,沿着秋日收获的丰饶的路,一直走到天尽头。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花朵,是否真的有下一刻妍丽,这一刻的风景,是否真的有下一刻的宏伟。所以,不能为了这一塘苇絮停留,走下去,走在田野的收获里。
接着走下去吧。哥哥说,再走一段路,到另一个小镇,我们就可以坐麻木回去。我望着在天边边消逝的路,无言。人的一生,本就是在大地上行走的一个过程。我们与枯桃树对话,和青池塘私语,一片广饶的土地,收割后的麦茬,裸露着的黄土,还有那受惊低跳着废弃的野鸭,都是人注定经历的风景。我们需要做的,是不断地走,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走,然后,在一个远方,休息。
行走在田野里,阅尽了风景,读过了风景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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