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那片田野风光依旧历历在目。天空依旧深遂湛蓝,穿梭的白云就象青山上奔跑的兔子。苍鹰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上空巡视。风吹过田野,轻拂着他柔软的的短发。树叶沙沙作响,远处有几声狗吠。那声音飘渺而空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上的边缘。记忆这玩意儿真是不可思议,当你身自其境时是一点都不关心那风景。但是我绝对没有料到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对那时的一草一木都记得如此清楚。老实说,那时我不在意那风景。那时只是关心我自己,关心身边的他,关心我和他的关系。然而现在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是那田野上的风光。油菜花香,挟着温柔的春风,山的曲线,狗吠声,异清晰透明。仿佛觉得一下子就能把它描绘出来。但田野上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他,也没有他们。我不知道这些人都到哪儿去了。我的世界都到哪儿去了。我甚至都无法忆起他的脸,我能想到的只是这些不见人影的田野背景而己。
当然,只要努力回忆还是能想起的脸。宽大而温暖的手,微黑的皮肤,刚毅的下巴上的一颗小痣,春天常穿的蓝格子衬衫,爱凝视我的眼睛,仿佛要在我眼里找出他自己似的。略带磁性的的嗓音。把所有这些连起来,我就能想起他的脸。
那时我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那时他17岁,我也17岁。我们在油菜花对面的小山坡上的草地上坐着。我们聊了一些他学习的情况,他还是非常优秀的,因为他是聪明的男孩子。他说没有我和他一起学习感觉好象少了很多。他好象觉得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学习。说完这些以后,我们一起看天上的云。他问我那片云象什么。我说象两只一起飞翔的鸟。他说象一对正在接吻的恋人。说完手轻轻捧起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吻了我,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接吻,轻飘飘的,很美。
4年以后,我和他又到了那片原野。只不过是秋天。那时他己是大学3年级的学生了。我依旧是没有读过几年书的小村姑。秋天和春天有很大不同。春天是浓郁的绿,秋天则是耀眼的黄,甚至连夕陽都是金黄|色。那天我们手拉手爬上了田野附近的一坐小山。有一只躲在树林的鹰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吓得噌一下子飞跑了。当时我问他,这是不是我们前年春天看见的那只鹰呢?他说不一定吧,那只鹰说不定已经死了!听了我心头有点凉,不知为何松开了他的手。后来他给我讲他的大学生活。眉飞色舞地谈起了他学校的的事情,说起了大学生同居,说起了女孩子的开放程度。我告戒他要坚持好自己的路,不要不小心象他人一样陷进去了。他说,我的观念太老土,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与时俱进嘛!不过任何时侯他都会想着我。可是他的眼睛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凝视着我,我在他眼里渐行渐远。我沉痛地清楚了,我和他处于不同的世界,他是大雁,我是麻雀,若和他一起飞只能把翅膀折断。我就是在那时决定离开了他。不再给他任何想望,也不再让自己失望。
希望在那片田野上,失望也在那片田野上。可是田野那美丽的背景仍在纯洁着我的心灵。我知道我的幸福就在那片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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