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小女孩突然对母亲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台风。”这一莫明其妙的喜好是由什么魔力造成的呢?张晓风在作品《那夜的烛光》中为读者作了诠释:
台风之夜,因停电而点燃了蜡烛,小女孩秉烛走在烛光里。母亲在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赞许的话,说她在烛光里走来走去的情形“看起来像小天使”。在那个夜晚,母亲“制造了一个天使”。于是,小女孩便“喜欢自身在烛光中像天使的那份感觉”,“竟和带也喜欢了台风之夜”。原来,那个有魔力的东西就是一句极平常、极常听到的赞许之语。其实,小女孩所表示出来的对于台风的热切盼望,恰恰是人性中最为实质的东西——渴望获得供认与赏识,正如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所说:“人性最深刻的原则就是希望他人对自身加以赏识。”正是因为人性中有这样的要求,作为教育者,就应该通过满足教育对象获得赏识的心理需求,不吝惜自身的赞许之语,从而促进他们的发展。
先贤有言曰:“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礼记·学记》)是说从事教育的人,就是要发扬光大人的优点而挽救人的过失的。小女孩的母亲就是在无意之间扮演了一个“长善”的角色,也正是因为她的“长善”行为,才会使小女孩念念不忘那个台风之夜。那个夜晚,在母亲眼中,她像个美丽的天使;那个夜晚,对她而言,她就是童话王国中的那个白雪公主。有如此美妙的感觉,怎么会忘记呢?由此观之,在实际生活中,对他人的“赞许”之语真的是不可或缺的,我们只嫌其少,不嫌其多。
古代教育思想集大成者——孔子,向来是很注重“长善”教育的,同学有了值得称道的行为,马上给予褒扬、肯定,从而促使他们“欲罢不能”(《论语·子罕》),想停止进步都不可能了。在教学过程中,嘉许子贡闻一知二,独立考虑的精神:“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论语·学而》)当同学的见解对自身有了启发之后,则发出由衷的赞叹:“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论语·八佾》)看到颜回笃行安贫乐道之德,孔子称誉道:“贤哉,回也!”“长善”之教,也是使弟子成为“贤人”必不可少的教学之法之一,孔子可谓善教者也。
善教者,古今同法。林清玄在他的散文作品《再加两个苹果》中讲述了一个令人深思的故事:同是一个低年级的班级,由于前后两位教师的教学方法不同,同学的精神面貌自然也有了根本性的差异。前一位教师非常严格,“安排的作业很多,而给同学的评价却很低”;而后一位教师不只把评定同学学习的规范适当降低了,而且给特别用心的同学加上一个甚至两个刻成印章的“苹果”。后一位教师这样做的结果是,同学由原来的“畏畏缩缩,小小气气”变得“充溢自信、容光焕发”了。从发展过程来看,真正起作用的显然不是两个刻成印章的“苹果”,而是教师的爱心和教学方法,正如文中所说的那样,“不论是什么样的小朋友,爱是最好的教育,而表达爱最好的方法是欢喜、奖励与赞赏”。
“那夜的烛光”和“再加两个苹果”这两个故事,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运用于“激励”这一教育原则方法。所不同的是,一为无意,一为有意,但都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而与之对立的“最坏的算是主要靠恐吓、暴力和人为的权威这些方法来进行工作,这种作法摧残同学的感情、老实和自信,它制造出来的只能是机械顺从、思维僵化和没有思想的人”(爱因其坦)。我们的教育对象就是一个个台风来临之夜的那个小女孩,他们的心灵是需要被点亮的。
德国著名教育家第斯多惠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教育的艺术并不在于传授的身手,而在于激励、唤醒和鼓舞。”闻者足戒,师者更当自励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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