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举手,是一种表现欲的外显方式,并且会随着欲望的强烈程度而呈现出不同的姿态:直臂式(一看就是性格刚烈、不吐不快型)、曲臂式(欲说还休型)、坐式(普遍型)、立式(偏激型),以及极品——攀岩式(立于板凳、振动手臂、微翘肥臀、全身极度之舒展,属不言不休型)。当然,学数学或心理学的人往往还可以根据手臂与桌面的角度进行推测:比如小于45°者,基本属于自信不足、却生怕别人讥笑“反应迟钝”而勉力为之的;45°至90°者,心中大概有底,并愿意与人信息共享、互通有无的;无穷小或无穷大者,像手臂常卧桌不起或干脆整课盘旋于头际不舍放下的,毫不夸张地说,不是闷才,就是骚才。
可毕竟,这林林总总的花样,尽管有恶心的、闹心的、舒心的、宽心的,但心乱神迷之下,于良莠不齐中总还可以勉强搭起“沟通”的桥梁。有时为了体现沟通的普适性,教师大可以在男女、胖瘦、高矮、座位等等方面搞平衡;为了展现沟通的有效性,教师还可以在水平、基础、表达能力等方面择优而取;当然,更多的情况是,教师仅需恪守“在合适的地方选择合适的人回答合适的问题”的原则,既简单,又实用、有效。
可家长却对此表示深深的忧虑。常有人问:“最近我家孩子还举手吗”,“还提问吗?”“提问多不多?”教师若实在觉得难堪(小孩的确没有嘛!),又不忍伤家长心,只能以“还好”、“有一些”之类充作挡箭牌。但他们一定在临了还会恋恋不舍地嘱托:“请您一定要多提问提问孩子!”原来,家长们是不大喜欢“原则”这种东西的,但也不偏袒于“偏袒”,只有声色不漏的“偏袒”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才是可以接受些的。
不过家长们可能不清楚,这种原始的沟通信号正在随着孩子的成长渐有加速弱化的趋向。小学阶段还为手伸麻了无人搭理而哭上整个下午,初中时就觉得以前太傻了,那根本不疼不痒嘛;升入高中,偶尔挠痒时被老师误认为“举手”而被迫做“单独互动”,深感后悔和后怕不已,发誓今后痒死也不用手了。至于大学,那“举手”只能算是传说之中的事了。
但这一切真的都不是孩子的错,在强调师道尊严和举国应试的教育体制下,“举手”往往意味着对权威的挑战或是暴露自己的“无知”。中国人中庸、内敛和含蓄的文化染缸(这是台湾学者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里的说法),泡久了,孩子们自然会选择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满足自己“无知”和“鄙陋”的精神需求,丝毫不敢僭越教材中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字里透露出的“神圣”和“不可亵渎”。如果我们回头看看西方的文化,正好走在另一极上,“怀疑”(即便是在宗教势力占绝对地位的中世纪,作为心底里的“怀疑”,始终在少数人的意识中未被熄灭过)确立了现代科学精神的肇始,他们并不完全相信“真理永远在多数人手中”,否则就不会有像“《少数派报告》”这样的经典电影,如果从美国的政治制度看,少数人的意志表达(较小的州)和多数人的意志表达(较大的州)的完美平衡,就是对“举手者”和“缄默者”的最优方案。
当然,我们的“举手”传统并不是完全在世俗里堙灭了,当身心发展在教育、社会和文化的持续修正下,“举手”的心理动机往往被虚拟为更高难度的眼神、脸色或者是喃喃低语的暗示上,而教师似乎对此缺少足够的敏感度,所以“沟通不足”、“互动呆板”经常成了他们饱受诟病的主要原因之一。(其实,真是为难教师了。)其实,孩子们是永远不会拒绝“交流”的——尤其是在面对“未知”和“困惑”时——所不同的是,引导必先得法,尤其是在人生的转型期和心智的成熟期。有关这一点,教育似乎应承担起更大的“反思”和“改善”的重担,但不幸的是,我们的教师恰是最无奈的施加者和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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