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侠记叙文

2021-06-10 叙事

　　这位X大侠本来不是这个“侠”，而是朝霞的“霞”，大家所以这么叫她，暗指她缺乏女人味，再就是有些发二的意思。其实，客观些说，二归二，除了长相、语声外，X大侠的性格还是女人味十足的。

　　认识X大侠还是刚刚结婚时，住在“将军楼”里，不要以为那里住过什么将军，而是“将就”的谐音，暂时对付住而已。其实就是所谓的筒子楼，只是比较小罢了。这个筒子楼以前是后勤的办公楼，青年教师结婚的多起来，就腾出来给大家临时居住。住，其实很不方便，没有厨房，没有厕所，没有下水道，连自来水都是后接的。由于大家都在走廊做饭，冬天水管子常结冰，洗菜都冻手；夏天招来的苍蝇数以万计，嗡嗡地直打脸，甚至往鼻子里钻。楼上楼下的一共住十几户，我住的是二楼，不知为啥，中间被用木板隔起来了，所以对面的几户人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做饭时，总能听到对面有一个鼻音很重，所谓的齉嗤鼻，嗓音又很粗的女人在喋喋不休。说的内容虽然也有家长里短的日常事，但是更多的或者以讲课的口气教育自己学龄前孩子，或者用比较诗意的语言，描述她的大学生活，或者憧憬她家的未来，等等。过了一阵子，虽然还没有见过她本人，但是通过每天的被迫了解，对她的经历、家庭、喜好等都比较熟悉了。只是偶尔一次在校园里，才亲睹其人。那是一天傍晚，在办公楼前一排怒放的丁香树下，看见两个挽着手的男女，大约都在三十岁上下。男的又小又瘦，但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整个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单独看，女的算不上又高又棒，但是和那位文弱书生相比，她就有十足的今天所谓的“女汉子”范儿了。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时是四、五月份，所谓乍暖还寒时节，此人穿着一件黑底白花的裙子，里面竟然穿着鲜红的衬裤，是当时新婚女子在床上比较喜欢穿的那种。更叫人不好意思看的是，又黑又粗的她，扯着那位书生，一会把鼻子凑到花枝上，一会折一支撒娇似的央求她的那位给她插到鬓角上。那位书生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一边低声说什么。一打听，这就是神识已久的X大侠及其丈夫。

　　后来了解到，X大侠是教教育学的，说起来，以前还是校友，那位文弱书生是本校专科毕业，当时在市里一个比较有油水的机关供职。随着大家的年龄增长，相继都离开了“将军楼”，但是，由于学校教职工不多，无论你是否有意去了解，对X大侠的印象也会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

　　譬如，很多学生都说，X大侠讲课有激情，有一次，学校组织公开课比赛，X大侠报名了，我去观摩，的确领教了，也开眼了。具体讲些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像一个疯子，一会在讲台上拍桌，一会又窜到学生中跺脚；声音一会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一会又如“随风潜入夜”的“潇潇雨歇”；时而仰天长啸，一副壮怀激烈状，时而扭眉蹙目，似悲痛欲绝。那表情，她好意思作，实在说，你都不好意思看。还不时把一个黑板擦在黑板、讲台上敲得山响。这一节课，她的嗓子哑了，听的人也累了够呛。出来，大家一时都失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后来才有的表示疑惑道：这也是上课？有的分析说，平时应该没这么大的力度。有的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的说：真有大侠风范。

　　过了些年，有些叫人意想不到的是，X大侠离婚了，她自己没有透露详情，据说，是他那位文弱书生丈夫提出分手的。大家所以会感到有些意外，是因为她是那样珍惜家庭和丈夫，那样地在花前月下播撒浪漫情调。尽管这些，其夫未必喜欢，更未必领情。当然，也有人说其实她们早晚得离，长的那么困难，还那么肉麻，那么幼稚，那么不切合实际，谁受得了？据说，是那位文弱书生在有油水的岗位上比较惹眼，被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勾引走的。

　　她们是协议离婚的，究竟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不得而知，反正X大侠没有像惯常的女人那样，去男方的单位哭闹，如果那样，那位文弱书生可能早就进去了。从她的生活质量看，似乎也没有得到什么经济补偿。当有人问她离婚时为什么不明确分割财产时，人家X大侠既一脸的不屑，又“仿佛凭空地污了清白”地说：多年的爱情都不在了，财产不财产的还有什么意义？”可见，人家X大侠还真有点大侠风范。而且，虽然自己经常以泪洗面，却从来不说她前夫的坏话，甚至还自责自己对他不够好。有一段时间，她简直就成了祥林嫂，见到熟人，不管人家爱不爱听，有没有时间听，开口就是：“我这些年的爱情生活呀．．．．．．”后来大家干脆就躲她，有的在背后说：“还爱情生活呢，那小子那么点小齑子，有掐的都没有打的地方”。也有人说：“人家X大侠就喜欢小齑子的你有什么办法？”小齑子是指不仅个子矮，还瘦弱的那种。

　　本来，X大侠没事喜欢写上几笔，尽管有些矫情，但是文笔还凑合，这可能和平时喜欢看诗有关。这次可能是心有所感，就写了一篇散文式的东西，寄给报社。城市小，作者也少，所以晚报就给登了。其实那篇文章主要是表现一种失落，并没有对其前夫泼污水，甚至还夸张地使用了诸如“没有了他那坚强有力的肩膀，我只能独自承受孤独彷徨”等等比较肉麻的句子赞美对方，但是其前夫还是忍不住，也写了一篇散文作为辩解。这样一下，倒是激发报社编辑的'灵感，何不也模仿名人打笔墨官司炒一把？于是，也照登不误。虽然失去了婚姻，当个名人也不错，于是，X大侠又写一篇，其前夫也回复一篇，俨然是徐志摩和张幼仪再世。也不知道经过几个回合，可能是编辑后来发现，由于是急就章，质量有所下降，内容也开始重复，这才不再刊登她们的文章了。

　　几年过去了，前夫早已名正言顺地与后来者结婚，并以他区区专科的学历能够顺利地调到省城某一上级机关，还在市中心购得一处豪宅大屋，可见，此人实力了得。而X大侠却还蜗居在单位狭小的房改房里忍受寂寞。看来，其前夫城府够深的了，他的宦囊几何，连作为他的妻子的X大侠都一无所知。后来，孩子也上大学了，X大侠的心情似乎也逐渐平静下来，别人劝她再找一个，于是，她就不再坚守“这辈子没有人能够再进我的心”的诺言了。恰好有一个以前的同学刚刚丧偶，在其他同学的撺掇下，两个人很快就住到了一起。准确些说，是她去男方的地方。据说，她临行前，其前夫特意与她有次恳谈，以一个男人或曾经的丈夫的感觉，指出她应该注意哪些方面。大家本以为这回能成，没想到，不到半年她又悄悄地回来了。具体什么原因分的她没有说，别人也不好问。

　　再后来，一个同事的妻子去世了，那个同事对她有点意思，就托人向她探听口气，其实，熟人间以这种方式沟通致意是可以理解的，给双方都留一点回旋的余地，免得尴尬。可一听说这位同事有这个意思，X大侠反而不高兴了：“他这人可真是的，又不是不认识我，有什么话就不能和我直接说？干嘛还要别人转达？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可谈的？”言下之意，她不是不满意这位同事本人，而是怪这位同事不够浪漫，没情调，就算不是手捧鲜花单腿下跪地来求婚，至少也应该当面锣对面鼓地来自己表达一下爱慕之情才够味。于是，她开始等待其人鼓起勇气来求婚，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来等去，人家和别人结婚了。在别人看来，她们很合适，当然，谁知道呢？如今，X大侠已经退休，还是孤家寡人。她这个人，二是有点二，但人是好人，是所谓“一肚子红花开不完”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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