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残阳如血。
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终究还是望不见那人归来的身影。
陈老汉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长长的叹了口气,阡陌纵横的脸上布满了失望。他转身回到屋内,坐在满桌花花绿绿的饭菜前,突然没了胃口。
这些菜都是他孩子爱吃的。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陈老汉日日夜夜盼望着这一天,他以为到了这天,他孩子就会回来看看他,看看这故乡,可是没有,没有孩子在身旁,只有他一人孤零零过着这本该团圆的节日。
孩子,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来过了。想到这儿,陈老汉眼中的孤独的神情中,更添了几分落寞。他拿出了孩子17岁那年,他们一家三口拍的全家福,照片中他们三人笑得是那样快乐,可是现在,老伴走了,孩子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了他这个糟老头子,一个人住在故乡的老屋里。
陈老汉用他那满是粗茧的双手,充满怜爱轻抚着照片中少年充满朝气的笑脸,思绪飘向了孩子17岁那年的中秋节。
那一年,孩子在外求学,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临近中秋节,孩子说:“爸,我中秋节就回家去。”陈老汉夫妻俩在那一天,做了许多孩子爱吃的菜,满怀期待的等着孩子回家。可惜,天不做美,下午就开始下瓢泼大雨,门前的小路泥泞不堪,陈老汉夫妻原以为孩子不会回家了,可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的房子奔来,是孩子呀,是孩子回来了呀。孩子回到家,陈老汉颇为心疼的说:“下雨,就不要回来了,淋了雨,生病多不好。”但是陈老汉的内心在孩子回来时,是多么的喜悦,多月以来的思念终于得以收敛。
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陈老汉的思绪。“喂,爸爸吗?中秋快乐,身体健康。我还有事,就先挂了。”还未等陈老汉开口,电话中只剩下了空调的“嘟嘟”声。“哎——”陈老汉将满肚子的话化成一声绵长而又沉重的叹息。
灯光摇曳,陈老汉孤独的坐在饭桌旁。墙上的“天伦之乐”几个大字,显得莫名的讽刺。
第二天,陈老汉依照多年的习惯,找李老头下象棋。李老头是一个独居老人,这个村子大多是独居老人,他们的儿女去了大城市打拼生活,很长时间也不会回来一次。很多人眼巴巴的盼望着儿女的归来,望穿了秋水,可也不见儿女回家。
陈老汉刚刚出了家门,就听见村里的人在议论纷纷。“怎么了?”陈老汉拉住一个人问。“李老头,死啦,昨天傍晚死的。听说是心脏病突发,唉。他儿子三天后才能赶过来……”
没等那人说完,陈老汉便失魂落魄的向村外走去,这就是独居老人的命啊!孤零零的生活,孤零零的死去,从生到死,都是孤零零的。
陈老汉坐在田埂上,看着大片大片田野,缄默不语。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孩子还是一个小孩时,曾经对他说:“爸爸,我一定要去大城市,过更好的生活。”当时的他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儿夸孩子“有出息”、“懂事”,可是孩子,现在爸爸只要你陪陪爸爸,回故乡看看呀,难道你在追逐成功的路上,淡泊了亲情么。孩子,你回来看看爸爸,哪怕只有1小时也行哪,孩子,我的孩子呀。
孩子,我会在这里守望着你的归来,守望着真正天伦之乐的幸福。
孩子,我等你。
“明知道这是没有止境的守望,可我还是充满希望。孩子,我会等,等鸟儿归巢的那一天。孩子,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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