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凯湖行记作文

2021-05-18 写景

  在湖边吃鱼自然会说到鱼的故事。据说水里的鱼竟然知道“躲节”。每逢人间的节日,从节前五、六天开始,鱼群渐渐少了;节后五、六天,鱼群又渐渐地重新出现。端午节过后,是黑鱼交尾甩籽的季节,也是钓黑鱼的好时机。鱼饵最好用小田鸡。钓鱼人在岸边静静地走着,观察水面动静。如果见到黑鱼,可以把钩下到刚才鱼所在的位置,不出一分钟,那条黑鱼会游回来上钩。如果在原处接着下钩,常常还能钓上一条黑鱼来。它们是生死与共的“夫妻”。如果看见水中有一群刚出世的小黑鱼苗,便把钩下到鱼苗群中,准保不一会儿就有大黑鱼吞钩,接着又是一条。我在市场上买过黑鱼,放进家里的大盆中是能养活几天的。

  最后那一天,黑鱼十分焦躁,在水里扑腾,弄出很大的动静,拼尽最后力气跳出狭小的水面,死在离盆挺远的地方。我原以为这是黑鱼的“垂死挣扎”,听了这些传说后,我才知道牠是去找牠的爱去了。每年五月下旬,定居性鱼会成群结队地游到接近岸边的浅水草丛中,雄鱼追逐雌鱼,不时露出水面,荡起水圈。雌雄间热闹够了便开始产卵,当地人叫“咬汛”,也叫“甩籽”。这段时间鱼群大量集中,精神亢奋,动作没有平日里敏捷。这时下水用鱼叉、木棒就能捕到鱼,有时一棒子打翻一条鱼。运气好的,一中午能捕几百斤大鲤鱼。直到今天,密山境内的许多水域里也生长着野生鱼类。今年七月六日下午,我陪同公司保安员作为最后一组去兴凯湖。在途经密山乡村时,见到一只金毛狗,嘴里叼着一条大鲶鱼,浑身湿漉漉地往村里跑,去找主人请功邀赏。公路两侧都是水稻田和浅水泡子,金毛狗捕到鲶鱼的地方只能是水稻田或浅水泡子。

  密虎平原属于沿河滨湖低平原,多小河流,有的河流是沼泽性河流,经常洪水漫滩,排水不畅,留下了星罗密布的水泡子。再加上千万年来人类较少在这里活动,使这里从远古一直到上世纪中期都是野生动物的乐土。于是,就有了那句关于北大荒开发初期被引用最多的民谣:“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当年,各农场都有打鱼点,到了冬天,除了修水利没什么活干,就组织一些身手好的职工上山打猎,窖鹿、打野猪、掏黑瞎子洞。有的农场每年能打到几百头野猪,有的农场一年能捕到上千头鹿,就此建起了养鹿场。我们从牡丹江垦区集中布局的密山、虎林等县的地名来源,也可以知道这里曾是动物的天堂。密山一名源自境内的蜂蜜山。据说兴凯湖绵亘起伏的丘陵,古时候野蜂密集,夏秋时节,山花烂漫,清甜可口的蜂蜜从山上一直流淌到山下,引来了许多嘴馋的大狗熊。后来人们就把这山叫做蜂蜜山。清朝光绪二十五年设立蜂蜜山招垦局,光绪三十四年置密山府,始称密山。虎林一名取自七虎林山和七虎林河。直到今天,虎林境内仍时有发现东北虎的报告。有人考证,“七虎林”不是说森林里住着七只老虎,而是从满族先民——肃慎族语音译过来的,古籍中有记载“漆忽林”、“稀忽林”的。“七虎林”乃沙鸥之意,说明几千年前这条河上海鸥是很多的。

  我儿时也曾留下过属于自己的“瓢舀鱼”的记忆,稻田地的小水渠里秋天有鱼,我把小水渠两头用土堵上,挽起裤子下到水里,用脚把水搅混,小鱼便把脊背露在水面上。这时用手一条一条地捧上来,真有种“瓢舀鱼”的'感觉。不过,这些小水渠里尽是一寸来长的葫芦子和老头鱼。这两种小杂鱼的学名分别是黑龙江鳑鮁鱼和东北塘鳢。那会儿没人吃老头鱼,说是老头鱼的鱼头里有病毒。而现在酱焖老头鱼早已经是城里餐馆的一道名菜了。北大河位于场部的北边,转到场部东南时就叫南大河了,其实就是一条人工开挖的水渠。小时候,我常在暑假里和小伙伴们去北大河摸鱼。渠底是膏状的黑泥,有人走过就会留下一串脚窝。我有时会在水下的脚窝里踩到鲫鱼,反映快时,就能把鲫鱼踩倒,然后俯身用手抓起脚下的鱼。另一种摸鱼方法是用双手沿着渠底往渠岸上推,碰到鱼时立即合扣双手,将鱼扣压在手下。还有一种方法是用手在水中的树根、枝杈等物体间触摸感觉鱼的存在,适时做出反应。北大河水闸下面的水中有一堆石头,是摸鱼的好地方。

  有一次,我把胳膊伸进石堆的间隙中,突然感到指尖处有团又滑又凉的东西纠缠在一起,不停地翻滚。我兴奋地心跳急促起来,知道这次遇到了几条困在石堆里的鲶鱼,唯一的出口被我的小胳膊堵住了。我把身子趴在水里,使劲伸直胳膊,只差一点。我把身子紧贴在石头上,胳膊也被石头划出血印子,还是差一点。那团又滑又凉的东西仍在我的指尖上翻滚,让我欲罢不能。我抽出胳膊费劲力气搬开石头。石头搬开了,那几条鲶鱼也逃得无影无踪了。我坐在石头上骂自己笨。

  有一年国庆节,我和父亲、姑姑三人去草甸子割草。傍晚回家的途中,发现一处水坑里,水已经很浅了。坑底有几十条鱼在浅水里扑腾着。父亲让我下去捉鱼,那天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我找了好多理由就是不下去,父亲也没下去。等到第二天,我们带着土篮子再次来到那个水坑前,里面一条鱼也没有了。当时岁数小,我没觉得这算什么事儿。可是二、三十年后,近十几年来,我常常梦到这样那样的快枯竭的水域里,成群的大鱼扑腾着,或者已经枯竭的河床上,杂陈着大鱼的骸骨。我不会解梦,不知道这样的梦,为什么时常来到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