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温暖的母体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所以迟迟不愿意到外面的世界去。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狭小空间,他打发时光的方法便是盯着眼前的门发呆,幻想着……
一道苍白的亮光划过,他忽然发现自己身陷一个冗长而昏暗的走廊,腐朽的气味和尽头那扇破旧的门的吱呀作响混杂在一起,他对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产生了莫名的畏惧,尽力向后挪动两条已经发软的腿,想要远离那扇门,却在一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卷起,被旋转着甩出门去。
惊醒。
他已经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他从进来的一刻就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缩在这里,总有一天会出去,却又舍不得这个安全的窝——这种矛盾常使他坐立不安,揉搓着衣角,或拍打着墙壁。
而一旦安静下来,他便又开始盯着那扇门,幻想着——把眼前的空间想象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一声沉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苍白的亮光射进来,他惊恐地用手蒙住眼睛,全身颤抖着,似乎预料到了自己会像梦中一样被甩出去。但事实并没有,他还牢牢地站在原地,只不过是门被打开了罢了。
他试着一点点挪开蒙在眼睛上的手,直到觉得适应了眼前的光才完全把手拿了下来。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医生,五官与他竟有些相似,那医生对他招了招手。
“该出来了,”医生的声音沉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摇摇头,“不,”他对医生说,“你快出去吧,把门关上,”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着。
“你在这里已经有二百七十九天了,这里不适合你继续待下去了。”
“不,我不出去。”他紧闭着双眼摇着头。
他用心凝视着自己在头脑中描绘了一次又一次的图画,他看见自己面前有一片茂密的丛林,有鸟儿在他头顶盘旋,有鲜花在他脚下绽放。天上的云缓缓地落下来,他愉快地跳上去坐了下来。伸手够了颗想象中的果子拿在手里,递给医生,“我这里很幸福不是么?有树有草,有花有鸟,简直世外桃源一样的……哦哦,吃水果么?”医生摆摆手,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好意,你先在这等着,我一会再回来。”
他在想手中的这颗果子是甜而多汁的,然后慢慢地咬了一口,想着甜美的果汁充斥着口中的感觉,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
门再一次被打开,他也再一次蒙上眼睛,听见屋子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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