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数年之后,我又一次站在这座桥的最高处,注视整个世界。
如幼时一般倚着那只被岁月磨损面容的石狮子,我静静地感受到脚下潺一潺的流水。阳光撒在水面上化作点点波光,被河水无情地碾成碎片,发出“卡擦卡擦”的声响。让我想起小时候把金黄色的糖纸捏成一团的画面。
小时候的夏天傍晚,长廊都是最好的纳凉处。吃完晚饭后,我总会搬出自己的小藤椅,紧挨在爷爷奶奶的大摇椅旁,再搬出小木凳来做作业。各家的老人们并排坐着,摇着大蒲扇打发闷热的时光。趁着夕阳还 未收回最后一缕余光,再看会儿报纸,打几针一毛一线,剥几粒豆瓣。手脚利索的就沿着河岸溜达几圈,走到哪户人家门口就探个头打个招呼。转弯口开阔的地上有张石桌,老头们一爱一在哪儿围着下象棋。梁柱上悬着一盏油灯,好像会随时被风吹落砸在谁的头顶。吞云吐雾中他门杀了一盘又一盘,不知道消磨了多少个无聊的夏夜。
太阳归山之后,大概每户人家都出来了吧。这时候鸟瞰星月河的全景,没有万家通明,只有密密麻麻的摇椅阵。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曾仔细观察过夏夜里的星月河。用了整个童年的时光。河边总是很凉快,临水的风总会带着那么一丝清凉沁入皮肤,像撒了花露水又像喝了一碗绿豆汤一样,舒服极了。十里五里是灯笼和路灯低着头望穿河水。我喜欢在一片明媚的光影中寻找落入凡间的星月。水中的星月不完整,白的很纯净,带着一丝冷,其实很容易把它与灯影区分开来,正如在一群吴国女子中找出小乔一样容易,因为尤物发出的.必是与众不同的光芒。和路灯的炽一热亮光截然不同的是,月亮的倒影很柔美很灵动,但冷若冰霜。月亮在河上不断移动的样子,让我想起广告里那颗在丝绸上滑一动的巧克力。当然,这是那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所以才叫它星月河吧,这条河,是天生用来盛放月亮的。星月之河,这条嵌在岁月深处的江流,总会夜夜淌入我深沉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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