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我的童年充满童趣,不如说我的童年“苦趣横生”。
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原因,没时间照顾我,我便在外公家度过我的童年。
外公是个老中医,家里总是堆满各式各样的中药。闲暇时,喜于搬一张凳子,坐于一旁静观外公磨药熬汤,过不多久,整间屋子如被墨洒了一番,滚滚涌动着药香。我的心如醉酒一般,融融地酥了。
我眷恋着外公的中药店,门面虽没有花哨的橱窗,三条花岗石构成石库门,门楣上刻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良利堂”。外公抓药时,看一眼药方,眉头微动,短暂的思忖过后,就用小拇指去拉抽屉,然后秤药,最后把药均匀地铺开在几张包药的纸上,包起前还用手指点着与药方一一核过才算完成。我特别喜欢抽格斗橱上的抽屉,也就是外公抓药的地方,那么一抽一合,陈旧发黄的标签上下抖动,屉中药物沙沙作响。我经常把抽屉中的药物抖散一地,也没少挨外公的“呵斥”。
我的童年是在喝着一碗碗苦涩的药汤中度过的。棕褐色的药罐,药罐上的缕缕白气,来回舔舐着药罐底部的蓝色火苗,都令我分外留恋。外公捧着白瓷碗,徐徐向我走来哄我喝药,我却时常任性地将药碗推开,如今想来,倒是费了外公不少的心。
外公还时常带我去家里后院认药。在那里,我认识了当归、灵芝、紫宛、青黛等。这些名字是如此美丽,一点不像治病的苦药。有一次,一丛薄荷里长出了一根细细的藤蔓,外公见了就让我每天都观察,说很快就有好戏看了。原来,这纤细的蔓也是一味中药,叫菟丝子,别看它纤细文雅的样子,其实是很凶猛的,植物被它缠上了便是有死一生。可是这枝菟丝子来不及发威就被鸡啄死了,我怀疑是薄荷买通了鸡。现在,真觉得后院那里就是我心中的百草园。
现在,我已回到父母身边,告别了那片令我“苦趣横生”的乐园。但那苦涩的药香与外公给予我的爱早已融入我的生命,它流淌进我的心田,滋润着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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