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踏上过人民大会堂庄严辉煌的台阶,也曾经登上黄山天都峰陡峭坚硬的石级。但最令我无法忘却的,竟是少时家门口那几级矮小而宽大的台阶。
门前的台阶是用没打磨过的青石板砌成的,因而显得丑陋而古怪。随着风雨的刷洗和每日家人们的踩踏,这石阶竟显得平整了些。
记忆中,曾经有这么温情的一幕——我温顺地坐在妈妈的腿上,而她则坐在这大石阶上,她柔和地抚摸着我的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就这样消磨着一个下午的时光。由此,石阶也成为我回忆中一道温暖和煦的风景。
我依然清晰地记着第一次站在石阶上的感觉。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石板上小凹槽里的水映射出明亮的光泽。我小心翼翼地将稚嫩的脚丫放在了这青色的大石板上,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从脚心一直蔓延至心头,像是一股流动的清泉漫过我的双脚,缓缓地流淌着,凉爽且灵动。从此以后,大石阶便成了我夏日“避暑”的好去处。
再大些了,与台阶的感情便更深厚了些。门口的大青石在岁月的销蚀下似乎变得小了很多,原先能装水的小凹槽也被磨平了,原来跳石阶的乐趣也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不再把它当作亲密的玩伴,不再整日不离地粘着它,我只是偶尔兴起时会在石阶上交错地跳着。平整光滑的石阶厚实而又稳重,在上面跳着有一种踏实稳妥的感觉。
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几年,那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秋天,我告别了家门口的石阶,走进了初中的校园。从此,我便很少再与石阶接触,偶尔回家几趟,它总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默默地用背托起了一家人的幸福,它如同一位朴实的天使,虔诚地守护着这个家,等候离家求学的我。不知什么时候起,石阶这一“守候者”的形象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中。
前些日子回到家里,发现青黑色的石阶被替换掉了,变成了华美的大理石石阶。当我踏在这新石阶上时,突然轻轻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华美的大理石远没有大青石的稳重与踏实,亮丽鲜艳的光泽怎么也及不上大青石石阶的朴实无华。我开始怀念起那块陪伴了我多年的大青石,那个陪伴我度过了风风雨雨的倾听者。那是我童年时光中绚烂的一笔,它给予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静静坐在大理石台阶上,细细地回想着那古老的青石台阶带给我的悠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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