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诊手术室,弥漫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躺在手术台上,闭紧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恐惧侵蚀着我的大脑。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地跳动,那是我有记忆以来最难熬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六年级时,学校流传着一句时髦的话叫“得数学者的天下”。可偏偏我的数学无法撑起门面。为了补救我的数学,我每天熬夜到11点,焚膏继晷刷数学题。除了完成如山的各科作业,还要接受母亲的暴政:一晚一份《小升初必刷题》,完不成不准睡觉!随着母亲严肃的命令,房门便哐的一声用力关上。
长时间的熬夜,使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终于我的眼皮发怒了。先是眼皮上冒出个黄豆大小的包。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这个包越长越大,导致我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母亲却不屑一顾。直到那个包快要把我的眼睛挤没了。母亲大人终于大发慈悲:“走,我带你去眼科看看。”谢天谢地,我既有欣喜又有恐惧。
“这是囊肿,需要做囊肿切割手术。”那位门诊医生胸有成竹的说。一听说手术二字,我当时就害怕了。赶紧拉住妈妈的手小声说:“妈妈,我没事,咱回家吧!”
“医生,那今天就给她割掉吧!”一向雷厉风行的母亲毫不犹豫的对着那位医生说。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医生说:“由于位置特殊,切割这个囊肿可是有点儿疼,你得忍住啊!”显然他有点担心我受不了。
我对妈妈几乎是祈求了,颤抖着声音说:“不切不行吗?”母亲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宝贝儿,你要相信医生。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当母亲签下手术同意书后,医生把我领进了这间恐怖的手术室。他们给我戴上了一次性的蓝色的帽子,穿上蓝色的病号服。我躺下后,就用一块布把我盖住,只露出我的右眼。
我注意到有两个医生和四个实习的护士,我听着他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叮叮当当的准备声还有小声的交流声。我紧张的两只手使劲抓住衣服。两条腿害怕的发抖。
随着“啪”的一声,屋顶的无影灯亮了,我赶紧闭上了眼。我感觉医生把我的眼皮翻了起来。他说:“放松点,给你注射麻药”。接着我的眼皮一阵钻心的刺痛,我咬紧了嘴唇。我不敢呼吸,几乎是要窒息了。
等了一会儿,医生拿起工具,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觉到眼皮在往外牵拉,疼得不知所措。我能感觉到刀子触碰到了我的眼部,能听到刀子切割我眼皮的声音。麻药似乎不起作用,我疼得瑟瑟发抖,那个囊肿被一点一点往下剪,我感到医生用力把我的眼皮使劲一拽。我直冒冷汗,疼得直喊起来:“阿姨,太疼了!”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安慰我说:“马上就行了”。随着一下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全部割下来了。
此时,有滚热的液体从我的眼角缓缓地流下来。这是我的血液,我赶紧使劲摁住,瞬间纱布也被浸成了血红色。
灯光熄灭,医生搀扶着我出去。我双腿发软,不想说话,只感觉满嘴的腥味,我明白,那是我咬破的嘴唇,血液混合着唾液慢慢流进喉咙。
痛苦,真痛苦,确是剥肤之痛。尽管那已经过去半年了,可是那段痛苦的时光却让我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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