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2022-08-17 天使

  洁的世界彻底的崩溃了。

  她从精神病医院下班回家,就得知了独生儿子猝死的消息。

  洁突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渐渐地朝一个昏暗的空间陷落下去。儿子死得很蹊跷,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陌生人用铁棒无辜地活活砸死。

  洁怎么也不相信,她那个活泼可爱、聪明过人的儿子将永远地不复存在了。

  前天儿子曾撒娇地央求她:“妈,我过10岁生日时,您去学校接我一回好吗?”洁心里酸酸的。洁从来不接送儿子,突遇下雨,儿子也从不指望她送伞,时常落汤鸡似地跑步回家。她总是很忙,作为一名护士长,她心里满载着那些疯疯癫癫、不能自理的精神病患者。

  想到再过三个月就是儿子10岁生日,洁失声痛哭:“都怪我呀,我要是去接他就不会出事了啊!”

  洁陷入深深的自责,她多么希望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儿子的复生。

  一周之后,经历了巨大的心灵创痛的洁平静地回到病房里。

  她一如既往地穿上整齐的白大褂,对每一个患致以真诚的微笑,他认真而细致地向护士询问患者的病情,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只是回到家里,洁会强烈地感觉满屋子里晃动着儿子那活泼的音容笑貌!洁常常不知不觉地呆望远方,那望眼欲穿的神态俨然慈母在静候游子归来的足音。

  院长和一位法官将洁请到办公室。

  法官沉重地说:“陈护士长,杀害你儿子的凶手已经被抓获,可是。”发还欲言又止,“经司法鉴定,此恩患精神分裂症,无行为责任能力,现已收入你们医院治疗。”

  洁的泪水决堤而出!儿子,我的儿子!洁在心里无望地呼唤着儿子的乳名,他跌跌撞撞地挪向病房。

  “儿子呵,你怎么得了这种病呵,你怎么杀了人呵,我可怜的儿子呵。”

  洁门第一怔!她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哀哀地哭泣,止不住的泪水沿着她那饱经风霜的皱脸滚落而下。

  她一把抓住洁的手:护士长,我儿子的病能治好吗?能治好吗?”她一个劲儿地向洁诉说孤儿寡母的艰辛,诉说着和儿子相依为命的亲情。

  洁极力克制住自己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

  此刻,洁走向的是一个特殊的患者,一个需要同情需要帮助的软弱者,也是一个令她肝肠寸断的沾染着她儿子鲜血的凶手!

  洁轻声地对他说:“阿强,你今天感觉不错吧,我们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好吗?”

  阿强瞪直双眼,仿佛侧耳在听天外来声,忽而将手臂猛地高高扬起:“我手执钢鞭将你打!”随即一溜烟儿地跑进厕所,陶器粪便涂满全身,口中大喊:“啊哈!你们想害我,我身上有蛇,你们赶上来吗?啊哈!”几名年轻的护士闻声而来,见此情景都束手无策。洁拨开人群,毫不犹豫地走近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阿强,牵着他的手说:“阿强,你不是最喜欢舞鞭么,阿姨想象你学了去锻炼身体,你洗完澡后叫我好吗?”

  阿强愣了一回,乖乖地随着洁出了厕所。

  洁为他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裤。他睡着之后,洁又将他常产的指甲一一修剪整齐。洁从容不迫地做着他认为该做的事情,一边做,一边轻轻拭去腮边晶晶亮亮的泪水。

  阿强出院那天,他向洁声声地鞠了一躬。

  洁永远忘不了,这天正好是儿子的10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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