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可爱的母亲的一封信

2021-10-09 书信

　　母亲：

　　自从四年多前，你和那个男人离婚，你已经孑然一人走过了四个春秋。我不愿再叫那个男人一声“父亲”，因为他已不配。

　　回想起我幼时的那些时光，我也是极依赖父母的。那时候岁月安稳的渡着，你和那个男人是早婚早育，没有什么工作，年纪轻轻便打拼着，一起开了一家小小的发廊，座落在小城的中央。生意不算太火，但每天也都会有一些人来光顾——虽说大部分都是来帮忙照顾生意的朋友。那时候生活是有些艰难的，但我从小被养在外婆家里，外公的工资丰厚，足以让几个人衣食无忧，所以我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你们的生活。

　　后来那个男人开始恢复了婚前的本性，或许是年少轻狂吧，挣来的钱本已经很微薄，可他却瞒着你拿去吃喝玩乐，每月剩下的收入连交发廊租金都差一大截。他还会时不时的找些茬儿与你争吵，埋怨这埋怨那。你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仿佛对生活已经只剩下了叹息。你们的钱渐渐被挥霍一空，还欠下了很大一笔债。我再也没法在发廊门口搬张小凳儿，煞有其事的悠闲地看一张拿反了的报纸了。

　　那个夜晚，屋子里的气氛很冰冷。我无措的呆立在一边，望着表情陌生的你，和那个一脸颓废的男人。你终究还是脸色惨白的落下无声的泪，你说，我为什么会嫁给你这种人？我真的好后悔。那个男人怒了，狠狠地讽刺道，你就认命吧，就你这样的女人，也就只能嫁给我这种人了！你霎时收回了眼泪，委屈和愤怒是你眼里唯一的情绪。你拉起我离开了这个残破不堪的家。幼小的我听不懂你们的对话是何意，但我却看到了你的眼泪，你的无助，我知道那个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养育过我一天、没有对我的成长作出任何奉献的男人，他竟还欺负了你。从那个夜晚，我恨上了他。

　　你去很远的沿海城市工作，仿佛这里的生活已经远离了你。一年后你再回来时，你已经光鲜亮丽，脸上也已少了许多悲伤，更多的是淡然和平静。可我却觉得你好陌生，你的.衣服变得精致美丽，你的发型变得柔美端庄，你瘦了美了，可身上却再没有从前那种熟悉的母亲的味道。

　　你回来是向那个男人提出离婚。事实上那个男人早已在你离开的这一年里有了新欢，几乎再没来找过我。只是偶尔会来外婆家里蹭一顿饭，然后尴尬地不敢看我轻蔑的眼神。那个男人被你约了出来，知道你要离婚，却又变了脸色，坚持不肯。你知道他是因为离婚要分摊那一大笔债务，所以主动提出，如果女儿的抚养权交给你，那么那一大笔债都由你来偿还。那个男人几乎是喜出望外，怕你反悔似的签了离婚协议书。你们很快去了民政局领离婚证，那一天外婆瞒着我不让我跟着去，怕伤了我心，我却还是执意跟着来了。幼小的我眼光倔强地看着民政局上方灰暗的天空，就是不肯离开。民政局的叔叔阿姨们同情诧然地看着我，他们从没见过离婚还带着孩子来的。我坐在登记处的办公室一颗一颗的吃糖，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们办理了手续，然后平静的对给我糖的叔叔道了一声谢谢，与你一起走出了民政局。

　　那一年，我九岁。

　　你又像一只刚刚展翼的凤凰一般，飞到远方去了。一去就是四年。每年你会在繁忙的工作中申请十几天的假期回来一次，却会在姨母那儿逗留好几天，剩下与我见面的时间算一算其实不多。姨母的家也在相邻不远的大城市，姨母是个很讲究的人，生活精致得像一件耀眼的珠宝，虽然家境不优裕，但吃穿用度却一直很高档，我们这里的小城是远远比不上的。偶尔我们会在网络上交流只言片语，你会例行公事般问问家里一切是否还好，外婆的身体如何，我的学习成绩上升了吗？但你却很少提你在那里的生活。我恨恨地说起了那个男人，他从离婚到现在，从未给过我半分的抚养费，并且早已经失踪，电话换了，住址也不定，完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淡然地说，算了吧，要什么抚养费？我有你就够了。我便再很难得提起那个男人的事。

　　后来从外婆的一些朋友口中我得知，那个男人越来越堕落了，甚至还被警局拘留过一段时间。干过的不良的事情数也数不清，几乎是做什么事都会失败，那个新欢也离他而去。他不甘被抛弃，竟对那新欢的男友拳脚相向，差点锒铛入狱。我听着这些零碎的事迹，只是讽刺的笑。

　　外婆开始催促你的婚事，说你才三十几岁，还正是年轻的时候，应该找个男人嫁了，免得以后没有依靠。我抵触你为我找个新父亲，并不是还舍不得那个男人，而是恐惧一个陌生人要“入侵”我们的家庭。外婆说我，你是要阻碍你母亲幸福吗？我无助地说我不是的。于是过了段时间我也想通，不再抵触这件事，甚至还像外婆一般为你操心起来。

　　不久，你就交了个男朋友，一米九的高个子（我们称他一九零），操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却能听懂很多地区的方言，据说他因为工作出差，走过大半个中国。我开始学会默默的接纳他。但我发现他总是刻意的讨好你，刻意的凸显他的风度和优点。我开始讨厌这个做作的人。当我知道你其实也并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对我们家人很好，才勉强接受他时，我便毅然让你回绝了他。可他依旧缠着你，幸而不久后因为工作他被调走，你们才好不容易划清了界限。我逞能似的说，你别结婚了吧，我陪着你，以后我养你就行了。你笑说，好啊，你养我吧，我还靠什么人呀，我就靠我女儿了。外婆指着我说我傻，然后又无奈的笑说，真是什么样的母亲生什么样的女儿，都一样的倔。

　　如今我已经慢慢的长大。你依然在拼命地工作，时不时会与我通一个电话。

　　你许诺说，一年后你就会回来，再也不到远方去了，你会和我住在一起，给我做饭，陪我读书。

　　我想你一定会像寻常母亲一样唠叨，但我爱听。我想你一定会像寻常母亲一样在菜市为了几块钱而砍价，但我乐意。我想你一定会像寻常母亲一样在大清早把我从被窝中拉起来吼我去上学，但我会乖乖地起床。我想你一定还会做许多许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但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因为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即使它再普通不过，即使我身边的每一个孩子都拥有。

　　可爱的我的母亲，以后就让我来陪你，走我们的漫漫人生，走我们的情深万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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