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抒情散文「篇」

2021-08-06 抒情

  篇一:故乡记忆

  大柳杉

  有村必有柳杉,这是我的故乡浙闽山地的显著特色。柳杉生命力极强,终年郁郁葱葱。夏天遮蔽烈日,冬日输送温暖,春秋仪态万方,装扮着我的故里。这也许是先祖们选择生存之地的依据之一。附近各山村中,我们村的柳杉最多最大。

  我们村的柳杉环绕四周,掩映村子,阻挡风雨。柳杉群中一棵大柳杉拔地而起,高耸天空,大风吹过嗖嗖作响。它位于村子的北面山坡,高逾80米,8人牵手才能合围,已越过千年沧桑岁月。树皮粗糙、苍老,枝纵横交错,树底盘根错节。

  大柳杉是镇村树。先前,我们村从临近一村子分迁来时,据说有天夜晚先祖们到原来村子分拿祖宗的遗骨,并将它放在大柳杉底下,次日清晨发现骨瓮陷入地底。先祖们视为神奇,就地修筑了祖坟。从此,大柳杉成为村子的象征。

  小时候,我时常和小伙伴在树底下玩耍,做游戏、捉迷藏、抓蛐蛐。有时从临近的小树爬上大柳杉的枝,躺在上边瞭望天空,浑然不觉自己悬在空中。

  大柳杉深扎大地,静观山村的兴衰,它自身也经历了几度枝叶枯萎、几度枝繁叶茂的历史。我记得1960年代中期、1970年代前期,它一度凋谢,甚至顶端的枝也光秃了。然而近三十年来,它却奇迹般萌发了新绿,而且长势喜人。

  上山砍柴

  上山砍柴,是我们浙闽山地的少年通向成年必习的功课。记得八岁那年,我拿着柴刀跟随哥哥上山学习砍柴。之后,就每天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日出上山,日落而归。它占据了我的星期天、寒暑假。

  每天清晨,“砍柴去啦”,大呼小叫,划破山村的寂静。聚集一帮一伙,商议好砍柴地点,然后出发,一路玩耍到山上。下午沿河打水仗、摸鱼蟹。遇水深处,脱个精光游泳。直至太阳偏西,匆匆砍一捆柴回家。

  我们喜欢爬上高高的树砍干的枝。砍伐的声响时高时低,彼此传递,回荡山林。夏日和起伏无际的蝉音相融,宛如一部巨大的交响乐章。而且干枝燥、轻、易燃,有时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一次,我挑了一担干柴到镇上去卖,餐馆营业员一眼看中,我得了五角多钱。买了两根油条尝鲜,剩下的买了本书,叫《小兵张嘎》,兴奋了一夜。当然有时也有危险。有一次一个伙伴砍了自己大腿一刀;又有一次一个伙伴从树上摔下受伤,等等。

  虽然我没有长成一个地道的山民,而是走出了大山,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但是,上山砍柴,使我学会了劳动,懂得了劳动的厚重、艰辛及人生的意义,养成了热爱劳动的良好习惯。

  篇二:怀想故乡的鸟鸣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在城市那些下雨的声音响过,大街上汽车鸣笛声音响过的时候,那种因失落而泛起的惆怅,就会在我心头或淡或浓地萦绕。每逢这种时候,我就会很自然地想起孟浩然笔下“处处闻啼鸟”的清纯与自然,就会特别怀想故乡的鸟鸣。

  在我的故乡,时常可以看到小鸟、山鸡掠过树林的身影,可以听到画眉、百灵鸟在灌木丛里的歌唱,最多的却是一身乌黑羽翼的燕子和毛色灰土的麻雀(我们也叫它谷朵雀)。勤劳的燕子,每年都会用它秀美的喙啄热冷寂而落寞的河滩,把春风挂上二月的柳梢,一如我黎明即起的五姐;而体形更纤小,鸣声也更短促琐碎的谷朵雀,则极像村头那位调皮、可爱的姑娘。不美,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却总会叽叽喳喳地用自己单一的音调不停息地歌唱,给宁静的日子几分动感,也在阳光下交叠出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风景图。

  在我的记忆中,故乡的黎明也是被故乡的这些鸟们唤来的。当鸡鸣驱散了木屋四周萦绕的雾霭,檐下鸟窝里的燕子就开始了呢喃,林中成群的麻雀就开始了跳跃啾。它们此起彼伏、前呼后应,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的鸣叫声,唤醒牛羊,唤醒村庄,唤醒树木,唤醒炊烟,唤醒了晚上贪玩迟睡的我和妹妹宝宝,黎明也就接踵而至了。这时候,我和宝宝就会起床,然后手拉手地站在院子里,看鸟们从一个路口抵达另一个路口,从一家屋顶抵达另一家屋顶,从一方树丛到另一方树丛,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这些热爱歌唱的小生灵总能在起飞的瞬间使树枝发出“嗡”的一声弹响。我常常想,假如它们能有机会落到小提琴的琴弦上,小爪子也那么划拉一下,或者也对着麦克风叽喳几声,保不准就能成为一个什么家什么星。

  其实在这城市的一角,我偶尔也会听到鸟的鸣声透着细瓷的质感清脆地传过来,但却往往是只闻鸟声,不见鸟影。所以,我一直以为这城市的鸟是微雕或者是文物,它向我们展示的是往事,而不是告诉我们什么叫返璞归真。故乡的鸟是故乡的人用雨水和谷粒喂养出来的,有着故乡质朴的味道。在每个淅淅沥沥的早晨抑或暮色苍茫的傍晚,它们都会站在炊烟袅袅的木屋顶或是竹丛中,向大人和孩子说很多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声调优美而动听。我小时候以为那些动听的声音是由竹的叶子发出的,想着想着,好像满枝的竹叶便成了满枝的鸟。所以,我每次走过竹林时,都蹑手蹑脚地不敢弄出声响,我怕我的一声咳嗽把满枝的鸟吓跑了。

  在离开故乡进入城市后的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是应该把自己归入城市一族还是乡村一族。我既渴望乡村的自然,也期盼城市的奢华,在乡村的小道上接近充满乡土气的人物或者物件时,总会用城市的口吻说:那些乡村的老大。而置身城市的喧嚣与浮华之中时,却会莫名其妙地烦与恐惧。我的情感最终走不出故乡,所以,我的记忆里也总抹不掉故乡的鸟鸣。

  在城市的日子里,当我的心被那种巨大的落差撞击得心疼的时候,我便会独坐窗前,静静地回忆那些有着鸟鸣相伴的童年往事,或者肆意想象鸟的模样。想象在故乡起伏的山峦之上,在茂密的树丛之间,鸟儿们散布着,一只、两只,一群,两群;想象鸟的周围还有几只鸟;想象木屋前手拉手看鸟飞翔的孩子;或者干脆想象鸟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歌唱,抑或悲欢离合,或者干脆只是一种声音。这样,隔着暮霭,隔着万里青山,我都会感觉故乡鸟鸣在风中的微微摇动,于是心中就有了一种恬淡、平和与安详。

  古人云:“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声,水际听唉乃声,方不虚此生耳。”然而,对于处在闹市中的我来说,这种情景大概只能在唐代诗人的字缝里或吴道子的图画中去寻觅了。所以,能怀想柴扉轻掩的故乡在熹微白光中显现出来的模糊的轮廓,能怀想国画简墨般的竹丛那些透着细瓷质感的鸟鸣,也是一种幸福。

  篇三:家乡的月亮

  生在乡村,长在乡村,乡村的月亮,在我的心里留有纯洁无瑕、神秘美丽的印记。如今,穿越三十年时空,我的脑海还时时再现张若虚“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美丽,也回荡着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深情叩问……

  在我的记忆里,春月最多情。阳春三月,几场细雨,几番杨柳风,家乡便草长莺飞、桃红柳绿。广袤的田野里,禾苗飘香、翠色欲流。每到暮色降临时分,田野里总升起一层淡淡的暮霭,似有若无。而远山如黛,乳白色的云雾紧紧萦绕山腰,如纱似绢,妆扮得青山犹如婉约淡雅的美人。明月东升,圆圆的脸庞也罩上了似有若无的轻纱,抬头望月,像隔了层毛璃,月亮犹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洒在大地上的光华,朦胧如诗,氤如画,在这不甚清朗的月光下,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粉的杏花,犹如浸在牛乳中洗过一般,唯有那阵阵花香,在清凉的空气里流动,伴和着田野里禾苗的清香,菜花的浓香,四处流荡。乡村的月夜,像一瓮清香四溢的千年佳酿,醉了天,醉了地,也醉了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

  夏天,烈日炎炎似火烧,而月光则是人人欢迎的清凉剂。记得“双抢”季节,在月光下,我割过稻,也种过田。此时明月当空,清辉如水,我的镰刀仿佛一尾游鱼,在月光的河流里,活泼泼地游动着,大片的稻子,在我身后倒伏成丰收的喜悦。我没有工夫喘一口气,擦一把汗,埋下头继续劳作,由此也遗失了月华带来的诗情画意,那光与影交织的美丽该是无与伦比的。但我却也明白了劳动之苦换来的是生活之甜。

  最快乐的莫过于割完稻子可以回家之时,此时月上中天,我们来到村头的小河洗手洗脚,明月倒映在河面上,皎洁无暇,明镜般可爱,忍不住把手伸下去捞月,不料一触水面,月影立即碎了,水波荡漾,水面满是碎银、细星,随着我们“哗哗”的洗手、洗脚声,满河银光闪烁,我几疑来到了水晶宫。直到我们洗去泥汗,洗掉疲惫,小河恢复了平静,月亮才又怯怯地站在水面上,像是与我们惜别。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月光也仿佛染上了金色。那时节,天气晴燥,溪流水浅,我常在月华似水的晚上,带着鱼篓、鳗剪和电瓶灯到溪里捉鱼。

  月光照彻明净的溪水,很容易就发现水底栖息的鱼,再加上手中电瓶灯的光亮,鱼儿无处遁形,一个晚上可以捉到好几斤鱼。

  月亮朗照也让我们有胆量去邻村看电影、看戏。散戏回来的路上,我们踏着月光到自家玉米田里掰一穗嫩玉米,回家生火烤熟当夜宵,那香甜的记忆,穿越三十年的风烟,依然在舌尖上飘香。

  如今,乡村在变,昔日低矮陈旧的瓦房被崭新挺拔的高层楼房取代,肮脏泥的村道被平坦光亮的水泥路取代。而月亮没有变,依然如一瓮千年佳酿,依然散发着浓浓的幽香。

  篇四:故乡三题

  那山

  在知道泰山奇、华山险、黄山绝、峨眉秀之后,才明白我故乡的山不奇、不险、不绝,也不秀,甚至,那山就不能称作是山,最多亦能算是土坡和丘陵。但是,我依然把它称之为山,因为,在我骨子里早已认定故乡的山就是山,没有他名。

  孩童时,经常爬山,去刨药材,去摘酸枣,去割柴火,所以,对山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说梦话都能准确地说出,山中哪里有坑,哪里有台阶,哪里是红土地,哪里是山石脸,哪里长茅草,哪里长荆子,哪里的枣树长的枣很甜,哪里的野杏树结出的杏很酸……

  山中所有的一切,之于我来说,是永远的亲近,永远的芬芳,永远的多彩。

  很庆幸,故乡的山没有矿石可开采,所以,至今依然原貌留存,依然冬黄夏绿,依然生生不息。山中的小路依旧,山中的草木依旧,甚至山上那战争时期留下的防空洞亦是依然如旧。

  还是那山朝阳处,依然有牧羊人和羊群,虽然牧羊人已不是依旧,羊儿亦不是依旧,但是,那境依旧;还是那山底的沙石处,依然有那棵白杨树,依然有那喜鹊窝,虽然树已经长高长粗变换英姿,虽然树上的喜鹊已经几经繁衍变换容颜,但是,情怀依旧。

  人到中年,已经不再轻易流露感情,已经习惯完美掩饰内心世界,已经习惯从容优雅地应付所有的苦累。人到中年,重登故乡山,封存的记忆在悄悄复苏,隐藏的纤弱在悄悄动,压抑的情绪在悄悄弥漫,突然想哭,想笑,还想吼。

  故乡的山,沉稳厚重,就像是我的父亲,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皇天厚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那水

  我们村的村名叫水口。顾名思义,我们村不缺水。

  村口有口老井,井水很甜。小时候,全村人都吃这一口井里的井水。那时,村里的男男女女会用扁担挑着两个水桶,带着一路“吱吱”的水桶摇动声来到井边,用一条绳子的一端系上水桶,在水井中摆动几下,打满水,再挑上水,留下一路的水线回家。如今,家家都有了自己的压水井,那口老井已经废弃,但是,那口老井,就像一位沉默的长者,依旧静静地守望在村口,清梦无痕。如今,再看那口老井,再回想那个年代乡亲挑水的情景,仍感觉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村边有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水很清澈。村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洗菜在小河上游,洗衣服在小河中游,洗尿布在小河下游。春夏秋冬,河边红红绿绿的身影不断。如今,虽然家家都有了洗衣机,但是乡亲们依然习惯去河边洗衣服。看着河边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不经意中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小时候,那个夏天的中午,乘母亲午休之后,偷偷地拿件衣服到河边洗啊洗,家人叫都叫不回去。

  长大之后,走过好多地方,住过好多村庄,见过好多溪水、河水,还见过许多山涧水,但是,总感觉他乡的水再美都不若故乡的水那般有特色,那般有情调,那般有韵味。

  故乡的水,沉静内敛,就像是我的母亲,是属于我的那份慈悲心肠,是属于我的那份婉约情怀。

  那情

  爱一个人,就会爱上他居住的城市,并爱上他的乡音。

  在故乡,我爱着的却不只一个人,而是人群。

  在故乡,留着我历代祖先的气息;在故乡,存着父母生我养我的足迹;在故乡,有着我童年的欢笑声。

  乍回故乡,看到一群孩儿围过来,全不相识。在他们脸上仔细地追寻着他们父亲的印痕,并判断谁是谁家孩儿。

  乍回故乡,看到族中家兄突然变成当年叔父的摸样。沧桑的脸上,布满风尘,是那样的熟悉,又感觉那样的陌生。

  乍回故乡,看到邻家大娘突然之间驼背弓肩,走路说话全不若当年风风火火的样子。上前搭话,大娘笑脸相迎,把我叫成姐姐的名字,还答非所问。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眼花和耳聋?

  故乡的老屋,在变;故乡的街道,在变;故乡的公共设施,也在变。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变。唯有,那老老少少满口的乡音不变。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张嘴说话时已经变成南腔北调。邻家小儿地道的方言,瞬间把我拉回到自己的童年。恍若看到自己当年玩“过家家”、“扮新娘”游戏时的影子。听那声声乡音,感觉周身舒服,恍若三月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心里也暖暖的、软软的、酥酥的。

  故乡是我们的根。风筝的那一端的红丝线永远都拴在老屋的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