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林渡水而来的我,如今又在绵亘的白雪中送走了一年。那日我回忆着多少风景绮丽,回忆着多少聚散离合,想知道浮生如梦,人究竟在守望着什么。如同窗外那对栖雀,被又一年的岁月压低了翅膀,却还要掠向雪的那端。
是啊!我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我不知自己终于何处。可为何我的心中总有那样一簇烟花,无论头顶的天空多么清冷高傲,总会极尽姿态地绽放。我在等待,我在前进,我在欢喜,我在哭泣,我在守望。
我沐浴着如水月华,我问自己月亮在守望什么。是什么让它千年静静地踞于苍穹一角,是什么让它拥有撑起黑夜厚重的.勇气;我问低低哀哀的泉水,是什么让流浪的它盈着泪花却还要奔波不息;我问被闲置的琴瑟,是什么让它蒙尘的琴弦一旦重逢了指尖,仍能铮铮作响……你们在守候怎样重要的东西?它何时会来?禅语,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我手执一场人生,用这等份量,与它们一同在守望。
缄默的我们,在守望。后来,邂逅一个故事。
他说,爱慕她,今生愿化为她脚下土,只等她走过。他果真成了一?泥土,安静而又苍凉地等待、守望。他望见蓝天游云,草木茂盛,枯叶成泥,大雁归来,可就是等不到她。再等,他守望着心中的愿望,年复一年。几番雨打风吹,他的怀抱中长出一株菩提,渐渐掩盖他本来模样。他在漫长的梦醒后终于悟出:自己早已不是因爱慕她而守望,守望,只不过是以一种姿态,更好地迎接生命中意想不到的茂盛繁华。
守望,竟然只是一种姿态。犹如明月垂眸般内敛,犹如山泉叮咚般悠长,犹如琴弦锃亮般骄傲。正因为心之守望,才有脚步的向前。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真的说不清自己守望的是什么。是梦想吗?梦想是坚强硬实的,不似守望的温柔轻软。是一种不屈的品质吗?品质是用来在人生路上披荆斩棘的,而守望却似一位矜持的智者,只是端坐却无需大动作。可一旦我们累了,就会被自己的心提醒:加油!你还有要守望的东西!但那东西是什么,我想,真的不用细细推测。
真的。守望就是一种对生命的态度,如同山川对大地的坚守。
我穿林渡水一路独行,我踩过光阴年年遗留的积雪,为新的一轮春天加快了速度。可有时,我也会想,人生还有另一种姿态——
那姿态,恰似一颗深邃的心,在菩提树下,静静端坐凝望世界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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