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鞍山是一个让人永远怀念的地方,在那里我度过了美好的八年少年时光。86561部队,那是父亲所在的部队。部队有两个大院,一个是生活区,四周杨柳青青,中间是花坛,火红的串串红,娇艳的美人蕉,肆意烂漫着的指甲花。在两个大院间矗立着一个已废弃的岗楼。另一个院落是汽车连,绿色的大卡车,笨重的坦克炮一路排开,非常壮观让人肃然起敬。
夏天,当解放军叔叔都午休的,只有知了在树上鸣叫的时候,整个大院就只属于我们几个不愿睡觉的孩子们的了。我们在花丛中扑捉蝴蝶,在草丛里抓扁担勾、蟋蟀。扯下柳枝编成花环戴在头上,用指甲花把指甲染得通红。我们爬到高高的岗楼又害怕又兴奋地眺望远方。我们奔跑在车子和坦克之间,不时从这一辆爬到那一辆。我们摇着狗尾巴草,吃着摘来的红果果,尽情欢笑着。有时我们还故意跑到大门站岗的叔叔面前,调皮地逗弄他们,让他们哭笑不得。
我非常幸运能在全市重点小学向上小学就读。校门前两棵杨白树伸展着枝干,像慈母的手每天迎送我们。窜窜红在校门前燃烧成一片,像火烧云。在红绿的交相辉映下,我们红砖灰瓦的三层教学楼傲然屹立着。绕过楼是宽广的操场,正前方是高高的四四方方的主席台,旁边旗杆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操场周围绿树成荫,零星地散落着一些体育器材,有秋千,跷跷板,滑梯,单杠,双杠等等。我最喜欢班主任赵秀枝老师,她相貌秀丽,衣着雅致,举止翩翩,声音甜美醇厚。上她的语文课,如沐春风。她也特别喜爱我这个学生,经常拿我的作文当范文在班上朗读。有时去她家,她还会把我抱在膝盖上,我们亲如母女。我最好的朋友刘永梅,皮肤虽然有点黑,但是相当漂亮,浓浓的两弯眉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充满热情和灵气。嘴角有一颗黑痣,笑起来两个小酒窝,非常生动。她热情似火可脾气易怒善变。我们会时不时地闹闹小别扭,分分合合,最终都感觉离不开对方,最要好的还是我们两个人。有一次我们在一张纸上写下我们的名字,然后装进玻璃罐,把它埋到一棵大树底下,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其行为现在想来幼稚,其情仍倍感炽烈真挚。
弟弟是我的小尾巴,同班有个男生也是同一部队的,他和弟弟玩的好,自然也成了我的尾巴。有一次他嘴巴肿的老高,居然说他嘴里有个小人国,害的我们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对着他的嘴巴研究了老半天,不禁唏嘘对他敬畏崇拜的五体投地。我们一起经常跑到大石头山上去玩。那是一座非常荒芜的山,山上阴风阵阵,纸钱飞舞,很多的坟冢,大人经常告诫我们说山上有拍花的拐小孩,我们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又觉得无比刺激。有时我甚至能感到鬼影重重,哀号声声。可那阴阴的风,灰灰的天,紫红的大石,阴郁悲凉的感觉攫获了我的心,我的心痛着并快乐着,欲罢不能。
我喜欢秋天走在厚厚的落叶上,软软的,沙沙的响。我们把叶子的柄撕下,然后互相勾住,看谁的叶柄先断。我喜欢冬天下雪迎风奔跑,雪花纷纷扬扬,我在茫茫中把自己迷失成一片雪花,清冽寒冷的感觉透彻心肺。无论我做什么,那个傻傻的孩子总是腼腆地跟着,傻傻地笑着。
在我们学校对面有一个大商店,有时侯我们就进去玩,看看各色物品,在光滑的如镜面的地板上滑一滑,溜一溜,然后买上几颗话梅糖,感到非常的开心。商店旁边是铁軌,像火车似的铁匣子一节一节的在上面跑起来咣咣响,很有些气魄,直看得我们发愣。商店和学校之间的马路,半空中拉着黑色的电线,经常有电车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缓缓的驶过。但我们一般不坐车,下课按家庭住址分成一组一组站着方队,唱着校歌离开。上课也是先在各个点集合,然后一组一组汇合在一起。
二一九公园在我们铁东区。星期天,我们会早早地起床,迎着朝阳跑步到那里。一进门就可见碧波荡漾的湖水,岸边垂柳依依,湖面亭台楼阁,九曲回廊。波光粼粼中早已有人在晨泳,堤岸人们有打太极的,有打羽毛球的,跑步的······欢声笑语,一派生机勃勃。我们最喜欢幽僻处的一座小山。我们摘山楂,采树种,收集蓖麻籽,挑选奇异形状的叶子。树种和蓖麻籽要交给老师完成任务,叶子做标本、漂亮的书签,山楂是对我们自己最大的犒赏。往往在曲径通幽的小路边有很多俊男美女支着画架在画风景,我会屏声静气地在他们身后站一会儿,对他们艳羡不已。觉得他们是这山中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
每年清明我们都会穿着白衬衣蓝裤子,戴着红领巾,在老师的带领下到烈士山陵园在烈士纪念碑前静默一会儿,亲手把自己做的白花挂在松柏枝上,然后庄严地宣誓。那是一次次精神的震撼,灵魂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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