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成绩顶尖,长相平凡。性格自卑,永远低着头走路。瘦瘦的脸上架着一副厚瓶底儿的眼镜。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只是渺小的一员,尽管她的成绩如何得出众。
他——
同样成绩顶尖,阳光俊朗。性格开朗。身边总是有着一两个哥们儿。白皙的脸上也是架着一副深蓝色全框的眼镜。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是白马王子,知书达理。
她和他同届,不同班。
每一次的相遇多在于那每一次月测后的颁奖礼。两个人的位置也总是前后,要不就她第一,或然就他第一。从来没有意外。
她羞涩。每一次站在颁奖礼上总是窘迫不堪。因为旁边有他。
他阳光。每一次站在颁奖礼上总是大方得体。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这样吸引别人的眼光她的紧张也将展露无遗。
她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在偶然遇到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的擦肩而过。
他只记得在颁奖礼上总是会有她的紧张。只知道她成绩出众。仅此而已。
她只记得在颁奖礼上总是会有他的豁然。知道他成绩出众,人缘好,很阳光。
属于青春的帷幕终于缓缓拉开——那是一个下雨的清晨。
她抱着一摞书站在教学楼。正准备跨步走向图书馆。而那头,是他。她止步在那里。
他握着一把透明得伞从图书馆走向了教学楼,显得有点吃力。因为风实在太猛烈了。他的裤脚全被打湿了,眼镜也蒙上了一层水汽。不过这对于天生就有着良好的平衡感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接近她。
细心的她又怎么会没发现到那副深蓝色镜框的眼镜早已被打湿。她拿出了一包纸巾。在他跨上教学楼的时候递了过去。天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然而近视的他只是接过了说声谢谢。他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然后他沿着楼梯小跑着上去。
她也撑开了伞。和那把伞一样的透明。
雨露同样地打湿了她的眼镜。她拼命地擦拭着眼镜,可是礼服布料很粗糙,根本无补于事!纸巾已经给了他。在风雨中没了眼镜的她就像盲人一样。
她艰难地一步一步摸索着向前走去。
真笨!刚才递一张就好了。现在自己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她一边暗暗地骂着自己,一边小心地向前。一个出乎意料地下台阶。她的脚踏空了,与大地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她很快地爬了起来。只是衣服湿了一半,书也湿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她安慰着自己。这里应该有个大花坛,我应该绕过它……她就像盲人走路一样。而远处,教学楼三层的他正看着她。他不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生。看到了她跌倒,他并没有移动半点的脚步……因为他知道她的自尊不允许他的扶持。他是了解得。
咚……她的头撞到了透明的玻璃门。很疼。她揉着自己的额头。摸索着门把,慢慢地推门进去。图书阅览室在三楼,她就这样慢慢走了上去。期间当然免不了跌倒。她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会跌下楼梯。
快到了,不要怕。没事得。
她一直在这样鼓励着自己。她知道此刻她可以靠得只有自己。
当一瘸一瘸得她出现在图书管理员的面前时,管理员惊呆了。那是一副怎样的形象:全身湿透,两只手都被擦伤了,露出丝丝的血,膝盖仲起了一大块。可是她还是微笑地递过封面被打湿的书,那是她有得唯一不怎么湿的东西。管理员颤颤地收下。
没事吧?嫣。
管理员问道。她知道这孩子,每个星期都从这里借书去看,好学得很。而且听说她成绩也很好。
嗯。拜拜了阿姨。我还要赶回去教室。
她笑着说。谁都不知道有多么的痛。
可是你的膝盖,还有手呢!都伤了啊!我带你去看校医啊。
不,不要紧得。我自己等会请假去看。
那你自己小心点啊。
嗯。谢谢。
说完她又一瘸一瘸地走了出去。那把白色透明的伞握得出了汗。
正好,把伞当拐杖吧。
这次她很幸运,没有跌倒。到了底层。她又一次撞上了透明的门。
真痛。她想着。
忽然门被另一个在外面的人拉开了。她只是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呐。这纸巾谢谢你了,现在完璧归赵。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她惊讶了。是他。顿时她变得惊慌。他怎么会知道是她呢?不是看不见得么!就像秘密暴露在自己最想要保密的人一样。
嗯。谢谢。她快速地从他手中抽走了纸巾,擦了擦眼镜。果然清晰多了。她撑开了伞,快步地朝校医室走去。
他就在背后看着她。这包纸巾果然是她给我得。其实我忘了说,纸巾的味道很清香。呵。他笑了笑。
她靠着床。在思量着那天所发生的事。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小丑?呵。算了。本来就一丑小鸭。她自嘲着。自卑始终让她抬不起头。如果那天她稍微抬一抬头,她会发现他的手中还有几贴止血贴。她会发现他也是那么的紧张。
她走到书台,坐了下来。铺开淡蓝色的信纸,让自己所想的文字写在了信纸上。一行又一行娟秀的字体流落在信纸得字行间。最后,她署名:曾经。
她把信纸折好,放进了信封里。贴上邮票。她轻轻地把信放进了楼下的邮筒里。
她望了望放晴的天。觉得自己,不配阳光,呐东西,太耀眼了。
一个月后,她如期地收到了回信。那是她的笔友,笔名叫:铭记过去。
她和他(指她的笔友)在网上相识。两人没有交换彼此的联系。有的只是一个地址。于是他们开始通信。她在信里向他说她的烦恼,她的快乐。他在信里向她说他喜欢的女孩,他所参加的篮球比赛发生的事。
他在信的最后一行说:我要搬家了。我会记得你的。我会把你的信也搬家,到时候我也会寄信给你。不许不寄信给我哟。
她笑了。她怎么会不寄信。她,和他就像知己,蓝颜知己。
奇怪的是她听同班同学说,他搬家了,那个成绩和她不相伯仲的他搬家了,也很理所当然地转学。理由是离学校太远了。
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而她还没有意识到他,和他同时搬家了。
当她从她得朋友里得知他家的地址时,她轻轻地念出这个地址。曾经那么的熟悉。
她跑了起来,就在大街上。疯狂地跑着。
原来他就是他。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远离他。她承认了,她喜欢他。从他在开学时给了自己一个微笑。从体育大课间里静静看着他在打篮球。从她坐在图书馆里看书时,他轻轻地坐在她的隔壁看书。从他每次颁奖典礼上为自己解难,主动承包演讲的责任。从他回头递给自己纸巾的时候。从她看到校刊上他写的一首诗叫《其实你很美,勇敢抬起头》。
她跑到了他家附近,在远处看着。有人正往家里搬东西出来。她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她,有点疑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她笑。其实很美。
几个月后,她收到一封信。
里面的几句是:知道吗?过去。我看到了那个女孩笑了。其实很美。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我家附近看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变得很好。
她笑了。在转身的那刹间,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橄榄般的青春。那段少女的暗恋,那么轻柔飘渺,就让它永存心底。不需说出口,足以美丽。
她回信说:是吗。那很好。我想,你改变了一个女孩。
在那头的他不明,然后也突然间笑了。原来,她就是她。
少男少女都洞悉了彼此的心中,却从不曾去揭开那层美丽得薄纱。他们继续通信着,却从不提这件事。
那些青春的心事,那些青春的秘密,美丽的回忆,孩子气的微笑。
从那以后,当她站在颁奖舞台上,她可以自信地笑,可以轻松把演讲演绎得行云流水。
从那以后,当他站在陌生的颁奖舞台上,他还是那么习惯地承包演讲的责任。
而每一次,她都喜欢抬头看着天空,她开始接受耀眼的阳光。他亦是。
她说:我过得很好。
他说:嗯。我也是。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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