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郊外一路驶进市区,巴黎的一切便显露无遗。它的高傲,它的优雅,它的悠闲,它的从容。它高傲,但它宽容,高傲是宽容的资本。它悠闲,但它努力,因此悠闲得神采奕奕。它几乎具有别的城市所具有的一切优点和缺点,而且把它们一起放大,推向极致。你可以一次次赞叹,一次次皱眉,最后还会想起波德莱尔的诗句:“万恶之都,我爱你!”难得它,巴黎,气血饱满,骨肉均匀。
车行至戴高乐广场,凯旋门突兀地立在车流之中,在朝辉之下,凯旋门上浮雕的每一个皱折都被映衬得毫发毕现。凯旋门见证了拿破仑王朝由盛大走向衰败的过程,拿破仑倒下了,它却继续屹立在这世上几百年,时光不曾改其容颜,风雨不曾灭其英气。浮雕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一般,那炯炯有神的瞳仁凝视着你,仿佛想告诉你那个传奇年代的传说。走进凯旋门,墙上密密麻麻刻着一些将军的名字,记载着他们曾经的辉煌。
穿过巴黎最繁华的香榭里舍大街,来到埃及方尖碑的脚下,这里确是巴黎的中心,环顾四周,触目皆是古典建筑,虽不及罗马那么历史悠久,但却整洁如新,就像进行着一次跨越时空的奇幻旅程。埃菲尔铁塔已近在咫尺了,与游乐场的巨型摩天轮并肩而立。
当我站在埃菲尔铁塔的下方向上凝望这个钢铁巨物时,它的骨架纵横交错,我不得不惊叹于设计师埃菲尔的奇思妙想。等待电梯的队伍已排起了长龙,听闻埃菲尔先生在修建埃菲尔铁塔的时候,已预留了电梯的空间,如果可以穿越一百年的时空,我一定疑问于他标新立异的独特远见,早于别人,瞻仰未来。
电梯平稳地运行在钢筋铁架之中,待我再“重见天日”之时,已身处铁塔的第二层了,一踏出电梯门时,我立即感受到一种君临天下的豪气,的确,从巴黎至高点上眺望全城,放射性的楼房和像蛇一般穿行的羊肠古道相衬成一道风景,塞纳河缓缓穿过城中,河上深浅有致的分布了二十座桥,沿河两岸的古建筑更是一道亮点。
虽然站在铁塔上可以将巴黎的美景一收眼底,但巴黎人却不喜欢它。的确,单看铁塔,它无疑是美与力的结合,巴黎的象征;但是,铁塔置身于古老的巴黎城中,打破了老城和谐统一的建筑风格。世人对它的评价,褒贬不一,它也就这样在争议里立了一百多年。
离开铁塔,我又一次转身面向它,历经风雨的洗礼,它依然稳健地挺立着,骄傲地冲上云霄。
帝王生活
到达凡尔赛宫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半,灼烈的阳光,狠狠地砸在地上。
大家由路易十五侧楼进入凡尔塞宫参观。踏上凡尔赛宫木制的地板,会发出好听的“吱吱”声,一路上的石板路与这里整整齐齐的木地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天花板上有着巨幅的油画,精美得让人舍不得低头。
向前走,穿过了宴会厅来到国王的寝室,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奢华。床几乎是全金的,床上铺的锻被更是精心设计的。看上去价格不菲。只有一件事令我很疑惑,这张豪华的床虽然很高,也很舒适(看上去),但却很小、很短。莫非法国的君王全都是五尺身材吗?好像不太实际吧。但据介绍说,历代国王都必须坐着睡觉,这个说法可令我大开眼界。而且,王室成员的所有活动都必须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我总觉得一国之君应该是生活在豪华舒适的环境中的,而今的舒适却大打折扣。如果换作是我,我宁可不要锦衣玉食,我也要活得自在;如果当国王必须将自己的隐私,像播电影一样给公众“参阅”的话,我宁可回家做庶民!
穿过一间比一间奢侈的房间,我来到镜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说凡尔赛宫是世上最美的宫殿,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有那么多人称镜厅为“梦寐以求的地方”了。镜厅长75米,宽10米。屋顶装饰着精美绝伦的巨幅油画。镜厅的名声和美丽主要来自于它面向花园的十七扇大窗,窗子相对的墙上有十七面大镜子,整个大厅里流光溢彩,室外静谧的花园绿茵看起来似乎已悄然走进了宫殿。站在窗前向外望,一派春意,凡尔赛的万亩园林和雕塑装饰的喷水池尽收眼前。屋里更是金碧辉煌。水晶灯把整间房子映成童话世界里的宫殿,我终于明白,“奢侈”是可以替代一切精神食粮使很多人向王位卑躬屈膝、卖辱求荣的。皇族的生活如此奢华浪费,难怪他们可以不惜活得像个傀儡,难怪人民不堪苦难最终要暴动起义。“过度放纵的后果只会招来毁灭”,书上如是说。凡尔塞宫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回望夕阳中的凡尔塞宫,它依然以它的风采吸引着世人。
威尼斯遗梦
登上威尼斯,灼热的阳光烧得我们睁不开眼。走进威尼斯就像走进风光旖旎的露天交易所,到处充满像意大利咖啡一样浓郁的商业气息。
走过无数桥,参观了圣马可广场的金碧辉煌,我们乘坐贡多拉游览威尼斯。在威尼斯的旅游手册和导游地图上,常提醒游客 :“不坐贡多拉,就等于没到威尼斯”;在贡多拉旁的船夫也说:花几十欧元,就不会留下终身遗憾;在威尼斯的水巷里,则处处可见贡多拉优美的划姿。贡多拉在威尼斯的重要地位,可谓一露无遗。
贡多拉是威尼斯特有的交通工具,小学课文中也曾讲到。不过,今天亲眼见到,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长要大一些。一只普通的贡多拉可以乘坐6人,这可比它看上去的要少得多。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贡多拉造价却非常昂贵,真是物以稀为贵啊!
小艇行进在狭窄的水道中,穿过老楼投在水面上的映象,可以感到一溜阴凉。腐朽的后门浸在污水里,从破烂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残破不堪。从威尼斯最平凡的一面,我看到了它的沧桑,它的无奈。据说威尼斯在三百年后就会消失,那么,一千年以后,谁还记得曾经有过威尼斯呢?
小艇突然右拐,水道变得宽阔起来,丽都桥横跨在大运河上。这儿是威尼斯商人做生意的地方。大运河全长四公里,呈反写的S型,贯穿威尼斯的中部,是名副其实的“国道”。这条“世界上最美丽的街道”,也是威尼斯最主要的观光路线。沿运河两岸伫立着近200栋宫殿、豪宅和七座教堂,这些伫立在水中任凭潮汐侵蚀的建筑,多半兴建于14-16世纪,拜占庭式、哥特式、巴洛克式……不同的建筑风格交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1596年莎士比亚写下了著名的《威尼斯商人》,让全世界见识了威尼斯商人的智慧、狡猾与贪婪。自此,“威尼斯商人”成了精明人的代名词。而今,现代威尼斯商人在搂进无穷无尽财富的同时,也让真人现代版的“威尼斯商人”成为威尼斯的一道重要风景线。威尼斯的玻璃和面具是比较有名的,在一家面具店,一个“可爱的老头子”用蹩脚的汉语向我们拼命推销他的面具,实在引人发笑。也许,他以为我们仍是马可・波罗笔下那腰缠万贯的中国人,而那迷失的传说大概早就浸入威尼斯浓密得如同黑夜的海水里,化成了风雨飘摇中的一句叹息。
回去的时候已经开始涨水了,圣马可广场上的出水口周围也变得潮湿起来。我看到很有趣的一幕:两个贪玩的小孩将鸽食放在肚子上,引来大批鸽子光顾。敬业的摄像师趴在出水口前专心致志地录像,以致于许多鸽子落在他背上都毫无反映。
临走之前,我回头再看了威尼斯一眼,它的恢宏,它的浪漫,它的无奈和凄凉,圣马可教堂的气势磅礴,皇宫的金碧辉煌,叹息桥上的一声声叹息,监狱那粗粗的铁窗,全都化成了不朽的回忆。
古城古韵
佛罗伦萨的街道全都是窄窄的麻石路,踏上去有凸凹不平的质感。使佛罗伦萨这么出名的,是教堂和诗人。圣母百合花教堂就在但丁故居旁,是巧合?还是缘分?但丁的故居就在一幢佛罗伦萨再普通不过的楼上,要不是那一幅红帽,恐怕是无人知晓了,我轻轻地走过,生怕吵醒了一个中世纪。
圣母百合花大教堂与圣彼得大教堂和米兰大教堂合称“欧洲三大教堂”。圣母百花大教堂是典型的希腊式建筑,不仅有大圆柱,而且有很少见的麻花窗。教堂全部由红、白、绿三种颜色的天然大理石建成,看上去浑然一体,又独具风格。教堂的钟楼矗立在广场的另一端,自成一体。教堂的另一边有一栋八角形的建筑,据说这是佛罗伦萨最古老的一栋建筑。这栋楼有三个门,它的东门就是著名的天堂之门。游人们在这儿合影、圣徒们在这里祈祷,可这张天堂之门却只是一张又窄又小的金门。也许,想上天堂,很难吧。而地狱之门那么大,是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呢?想着想着疑问就变成了肯定。
其实,在见到天堂之门之前,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西方人对天堂有着一种独特的迷恋呢?一路深入欧洲,我发现其实欧洲就是由数之不尽的教堂和宗教建筑堆砌成的。无论在哪里,就算是偏僻寂静的小山庄,人们都无法忽视上帝的存在,总要为他建造一个体面的家。而天堂不过只是人们心中的那个家,可以没有软得可以躺在上面睡觉的云,也可以没有蓝得可以当镜子的天空,只要我们觉得那是我们的天堂,那就是人间天堂。闭上眼,可以听到翅膀煽动的声响,可以看见五彩缤纷的天堂鸟,而所有这些幻想,只是固执地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天堂之门就是它的寄托。
来佛罗伦萨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文艺复兴的浪潮会从这里萌发,来到佛罗伦萨之后,我想:也许佛罗伦萨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从它抽象派的麻石地板到它的米开朗基罗广场。也许今天来广场的游人大多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来参观栩栩如生的大卫像,而没注意到脚下的表铜圆基。这块小小的铜基是一个值得玩味的伤疤,两种历史力量在这里撕出血淋淋的裂痕。
圣十字教堂广场上的纯白的但丁像仿佛正低头沉思着什么,停靠在它身上的鸽子的白与它融为一体。这血淋淋的断头广场,现在也成了最繁华的皮具街。历史与现实的差距被越拉越大,最终淡去。
一个家族,一场运动,一堆雕塑缠缠绕绕成了佛罗伦萨。时间没有带走什么,只是带走了佛罗伦萨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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