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们作文

2022-08-21 妹妹

  在我们这一代人中,兄弟姐妹的都很多,有的兄弟姐妹七八个,两个紧挨肩的孩子的年龄只相差两岁,基本上都是紧挨肩,兄弟姐妹多的,老大跟老小的年龄相差十六七岁。

  我们家兄弟姐妹不算多,我上面是大我两岁的哥哥,身下是小我三岁的大妹妹,大妹妹身下是比大妹妹小七岁的二妹妹,我最小的妹妹,比我正好小了一旬,十二岁。

  因为我跟哥哥和大妹妹紧挨肩,所以,我跟哥哥的感情特别好,哥哥什么事都让着我,无论是在吃穿上,还是在家务活上,从来不跟我计较,谁吃的多了,谁干活干的少了,这样的争执,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

  我跟大妹妹也是这样,我从来在什么事上,都是让着我大妹妹。因为我大妹妹从出生时身体就很不好,患有小儿软骨病。大妹妹两岁的时候,还不会走,我刚刚记事,那时候我只记得,爸爸妈妈经常背着大妹妹去各处医院看病,总是把我和哥哥扔在家里看家。

  那时,我们家刚刚在穆棱矿落脚,租住在一个姓穆的寡妇老太太家的两间土坯房里,那两间土坯房很矮小,冬天的时候,风都能从墙缝里钻进来,尽管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屋子里仍然很冷,大人孩子在屋里都得穿着棉衣服,才能熬过寒冷的冬天。

  那时候,我刚刚记事,在我的记忆里,那两个冬天,母亲白天总是用两床被围在大妹妹身上,把大妹妹放在热炕头上。只有当母亲抱着妹妹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我和哥哥才有机会坐在炕头上,把脚伸到暖融融的棉被下,享受着热炕头的那种温暖。有时候等到母亲回来时,我和哥哥歪倒在炕上,已经睡着了。有的时候,母亲要陪着大妹妹在医院里打点滴,中午回不来,房东老穆太太,我和哥哥都叫她穆奶奶,就用一个小盆端过来一小盆疙瘩汤,舀出两碗,放到炕上,看着我们哥俩吃。等我们吃完了,穆奶奶把碗刷干净了,再把炉子里的灰捅干净,填上煤,给我和哥哥盖上被子,让我们睡觉。

  等我们醒来时,母亲已经回来了,正在捅炉子做饭。大妹妹坐在炕上,把我和哥哥身上盖的被,全都拽了下来。

  大妹妹三岁的时候,终于可以在母亲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前挪步了。那是一个老中医用自己自制的中药(虎骨苍术牡蛎汤)和药店卖的(虎骨木瓜丸),两种中药,配合着治疗。大妹妹整整吃了一年多的汤药和大药丸子,给大妹妹吃药的时候,那才叫费事呢,母亲端着药碗,父亲捏着妹妹的鼻子,母亲用汤勺,一勺一勺的往妹妹的嘴里灌,大妹妹挣扎着,嘴里噗噜噗噜的喘着气,酱红色的药汁,顺着嘴丫子往下流,都流到脖子上。一碗汤药,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能灌进去。然后,母亲又把那种黑黝黝的,外面包着一个蜡皮的大药丸子,从那白色的蜡皮里拿出来,用手团成黄豆粒般大小的小药粒,再一次给大妹妹往嘴里灌,这次是母亲端着一茶缸水,一次往妹妹嘴里放四五粒,然后,再用汤勺往大妹妹嘴里灌水。往大妹妹嘴里放药粒时,大妹妹的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张嘴。我一闻到那种中草药的药味,就赶快躲到厨房里去,但是那种药味,还是直往鼻子里钻。可想而知,母亲把这样难闻的汤药往大妹妹嘴里灌,该有多么的费劲。

  虽然我对母亲给大妹妹灌药,感到很恐惧,但是,我还是喜欢大妹妹吃药,因为那种(虎骨木瓜丸)的包装,那种半透明的白色的蜡丸,两个小碗似的,扣在一起很像小玩具。那一年多,我和哥哥攒了好多的小蜡丸,放到一个小纸盒子里,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摆弄着玩。

  大妹妹是我们兄妹中最爱哭的一个,我应该是第二个爱哭的孩子。父母因为大妹妹身体有病,很是偏爱大妹妹,我和哥哥也什么事都让着大妹妹。过年过节的时候,分点好吃的,大妹妹都会比我和哥哥分得多。有的时候,我和哥哥舍不得吃的东西,看着大妹妹那可怜巴巴的样,就拿出来给大妹妹吃了。

  大妹妹会走以后,哥哥就已经上学了,因此,大妹妹就成了我的跟屁虫。无论我去哪儿玩,大妹妹想要跟着我,我就得领着她,不然的话,大妹妹就用哭来威胁我,我怕父母说我,就只好带着大妹妹去玩,还得哄着她。

  五九年的时候,母亲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状况,到矿上的小煤井去推辘轳,看护大妹妹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

  每天,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哥哥也上学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大妹妹,我想出去玩,大门被妈妈锁上了,我只好领着大妹妹在院子里玩,好在那时候是夏天,外面很暖和。我在院子里,自己弹玻璃球玩,常常把大妹妹冷落在一边。有时候,大妹妹看我只顾自己玩,就会无缘无故的哭起来,大妹妹只要一哭起来就很难哄,有时候都能哭半个多小时,哭的鼻涕眼泪的涂得满脸都是。晚上妈妈回来,看大妹妹苟苟着在炕上睡着了,已经干了的鼻涕还在脸上,我就少不了受妈妈的骂。

  到了冬天的时候,粮食的饥荒在城乡弥漫开来,妈妈就不去干活了。

  正赶在这时候,爷爷在农村饿的受不了,背着一盘手拐石磨,到我们家来度饥荒了。原本就紧张的口粮,再添上一口人,更显得捉襟见肘了。

  每当吃饭的时候,母亲都很细心的给爷爷和爸爸蒸两个大窝头,我们的窝头都是小的,但是母亲几乎每顿都把自己的那个小窝头,先掰一块给大妹妹,看大妹妹吃饱了,再看看我和哥哥,把剩下的一块,再分给我和哥哥。爸爸看母亲自己只是喝点苞米面粥,就把自己的那个窝头掰一半给母亲。那个冬天,能吃饱肚子的,除了爷爷,就是大妹妹了。

  六零年的春天,老百姓几乎是全民出动,漫山遍野的挖野菜。妈妈每天都要带着我和哥哥到山上去挖野菜,头几天,大妹妹还没张罗着要跟着去,过了几天,大概是觉得自己在家里太孤单,就嚷着要跟我们去上山。妈妈说:“雅范,你腿不好,走不动,就别跟着去了。”大妹妹听妈妈说不带她去,就哭了起来。妈妈知道大妹妹哭起来没完,只好带着大妹妹上山了。

  刚到山上,野菜挖的还没盖住筐底,大妹妹就说自己走不动了,我和哥哥就轮流得背着她。这一天下来,总算把两个大筐和一个小筐采满了野菜。回来的路上,是妈妈背着大妹妹。回到家里,我们母子三个都累得走不动了。妈妈放下大妹妹,就忙着点炉子,洗菜和面,等到把饭做好了,大妹妹却蜷缩在炕头上睡着了。

  那个饥饿的春天,因为总是背着大妹妹上山采野菜,让大妹妹对我更加依赖了。因为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哥哥也上学了,只有我在家里看护着大妹妹。尽管肚子里总是空着一半,但是,孩童的天性,一玩起来,就会忘记了饥饿。

  到了六零年的秋天,我就被妈妈送到学校去,报名上学了。虽然那年我还只有七岁,学校还是收下了我。

  每天上学的时候,大妹妹都眼巴巴看着我背着一个,过去妈妈上班时用的那个,小花布带飞边的女式兜子,走出院子蹦蹦跳跳的跟邻居的孩子一起走了。

  虽然转过年的时候,大妹妹已经能走比较远的路了,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很弱的,由于小儿软骨病的原因,小腿出现了弯曲,成外爱克斯形。这对于一个爱美的小女孩来说,也是比较残酷的。

  大饥荒的年代终于熬过去了,六二年的秋天,我已经上三年级了。那时候,人们的肚子里有粮食撑着了,就追求精神上的享受了。很长时间不包场电影的学校,又开始包场电影了。那时候学校包场电影,看一场电影,每张电影票才五分钱。

  每当包场电影的时候,我们学校一千多学生,三十几个班级,都按着班级的次序,排着队,从学校的操场上开始出发,到东山的电影院,学生队伍浩浩荡荡的,前面的已经进了电影院,后面的,才离开学校的操场。

  每当学校包场电影的时候,我要去学校了,大妹妹都央求我:“小哥,你带我去看电影行不行?”那种渴求知识的眼神,让我不得不带着大妹妹。尽管学校规定不让带弟弟妹妹看电影,但是,我那时在班级里学习成绩比较好,还是少先队中队长,所以,我第一次带着大妹妹去看电影,老师看见了,也并没有说什么。从那以后,每次看电影,我都带着大妹妹去。一直到大妹妹自己上学了,我才如释重负。

  六二年的正月,妈妈又生了一个女孩子,就是我二妹妹雅芬。因为二妹妹雅芬比我小了十岁,所以,二妹妹对我这个哥哥并不那么依赖。过了两年,我又有了一个小妹妹雅文。

  等我上中学的时候,二妹妹雅芬还没入学呢,小妹妹雅文上哪儿去,还得爸爸妈妈抱着呢。

  到底是女孩子,身下有比她小的了,这时候,大妹妹显得懂事多了,经常帮着妈妈照看两个小妹妹,虽然身体比较弱,仍然帮着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记得,我下乡走的那年,大妹妹还没上中学呢。我知道哥哥已经下乡去了密山,现在我也走了,家里的很多事情,就得身体不太好的大妹妹帮着妈妈操心了。

  很巧合的是,我和大妹妹都不同程度的传承了母亲的遗传基因。我喜欢文学,喜欢看书,还喜欢在纸上乱涂乱画。而大妹妹却喜欢钢笔书法,能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在我们兄妹中,大概顶数我大妹妹的钢笔字写的好。而且,大妹妹还喜欢刺绣。好像是在我下乡回来的第二年,那时候在我们家乡突然兴起了刺绣衣服帘。因为那时候家家挂衣服,都是用的那种木匠做的简易的衣服挂,上面需要一块布挡着,怕灰尘落在衣服上。为了让那块布显得更有艺术性,人们就琢磨出用医院打针用的八号针头,做刺绣的工具。于是,家家户户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拿起了这种刺绣针头,开始认真地刺绣,在很短的时间内,几乎家家的衣服挂上面白的确良的布帘,还有被架前面的白色的确良布帘,都被彩色的绣花线,勾勒成各种花鸟图案。

  于是,大妹妹也投入到这种刺绣热中。由于花鸟图案的样子太少了,先是妈妈凭着记忆,画了几张孔雀牡丹图样子。后来,我又照着旧的年画上的花鸟图案,画了一些花样子。大妹妹那段时间对于这种刺绣简直入迷了,我们家蒙被的被单,被架前面的布帘,衣服挂上的布帘,都被绣上了花鸟图案。

  应该说,我的大妹妹干什么都非常投入,这大概也跟她自己身体有缺陷的原因。

  那是在七六年吧,因为我被调到了平岗矿五井,在五井要了一套大老少的公房,我们家就跟我搬到了平岗五井。那时候,由于父亲长期不上班,造成家庭经济状况异常的紧张,七七年春天的时候,大妹妹就到当时的劳保队去干活了。虽然大妹妹的身体干不了重活,但是她却干什么都非常的认真,而且佷愿意交人,跟她在一起干活的大婶大娘的还有比她大的嫂子姐姐,都喜欢跟她交往。

  八一年,父亲退休了,大妹妹替职了,被分到平岗矿运输科,单位领导看她的身体那么弱小,也干不了重活,就照顾她,让她到煤质段当验收员。可别小瞧验收员这个工种,在煤炭企业,验收员可是个举足轻重的工作岗位。井下上来的煤需要验收,既要验吨数,还要扣去矸石量,跟几个井口打交道。还要验收汽车从服务公司小井口拉来的煤,验收汽车拉来的煤,跟那些司机打交道,更是闹心。量给少了,司机挣不到钱,就跟验收员吵架,甚至动手打验收员。量给多了,矿上亏吨欠量,领导不满意,挨批评是小事,弄不好还得罚款,甚至给你发送到手选台,去当手选工。还有冬季烧锅炉的取暖煤,也是矿上的汽车往锅炉拉。那些开车的司机,一个个刁钻的要命。说老实话,验收员真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责任心不强的真干不好。我大妹妹却在验收员这个岗位上干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而且与那些司机的关系都处的很好,领导也非常信任她。在她干这三十年验收员的过程中,其它的验收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也不下几十个,我大妹妹始终在验收员这个岗位上干到退休,真是不容易。说老实话,验收员这个工作给我干,我都干不好。

  我大妹妹跟我母亲的性格很相似,外柔内刚,是个非常好强的人,责任心也非常强,干工作从来不愿意让别人说个不字。

  由于大妹妹的身体的原因,在婚姻上也很不顺利。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很着急,也挺巧的,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姓孙的,他家大儿子的腿脚也有毛病,说起来,老孙觉得跟我大妹妹挺合适的,就托了介绍人,在两家之间说和着,这件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我大妹妹九零年结的婚,结婚后,我大妹夫孙秀峰开了一个小卖店,烟酒糖茶的什么都卖。

  我大妹夫也是个个性很强的人,虽然身体有残疾,但是,什么事都不甘心落在被人后面。本身开着小卖店,还买了一台前三轮给人拉脚,开了两年,又换了一台大的三轮车。还曾经出去跑过买卖,正常人能干的,他都能干,正常人干不好的活,他也能干。这么多年,我大妹妹工资又少,如果我大妹夫不能抓挠,日子就会艰难。现在我大妹妹家的日子比起那些正常人过得还好呢。

  我大妹妹跟我的感情也非常好,大概是童年时,我总是看护着她的原因。

  自打我们的父母和哥哥都去世后,我大妹妹跟我显得更亲了,逢年过节的,总是提前给我买一些吃的送来,有时候还给我买件衣服。特别是在我生病做手术之后,大妹妹大概是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了,对我更加的关心。而且对两个比她小得多的妹妹,也特别的关心照顾,每年春节,都让两个妹妹的两家人聚在她家里过年,特别像个当姐姐的样。

  去年,我二妹妹患肝硬化胃出血,住了两个月的院,都是我大妹妹在医院护理她。二妹妹出院后,我大妹妹把家里的小食杂店关了,一直住在二妹妹家,帮二妹夫料理家务。

  要不说这人哪,就得有爱心有亲情,对自己的亲人都没有爱心的人,对社会能有爱心吗?我真的非常佩服我大妹妹和我大妹夫,他们属于残疾人,但是她们始终自强不息,无论干什么就一定要干好什么。就是有的正常人,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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