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流星雨
初识小雨,是在我二十岁左右。那时我刚到单位上班,在离单位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卖烟酒副食的店铺。这个店铺的名字早已忘记,但却永远忘不了站柜台的那个女孩——娇小的身材、细长的眼睛、细碎的牙齿、慢声细语、气质温婉,属于初见就若人爱怜的女孩。她就是小雨。
因为经常光顾这里,我不仅和小雨的父亲稔熟,而且和小雨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异性朋友。如果不是那时我已订婚,说不定和小雨的关系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偶尔我还在她这里蹭饭。
日子像小河一样静静流淌,但有一件事却打破了它的宁静。有一天傍晚,我在小雨这里吃晚饭,店铺的门虚掩着,吃完饭临走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被反扣上了,于是事情变得十分糟糕。第二天小雨哭着找到我的单位,说外面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一个姑娘出了这样的事,还怎么找婆家。当时我的心情十分矛盾,我知道小雨受了委屈,这时谁都能看得出小雨已经爱上了我,可我真的不能给她什么承诺;我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但我却不能给她。于是我选择了逃避。尽管心怀愧疚,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换了单位。
当我回到原来单位的时候,已是十年之后。这里的街道早已拓宽,当时的小商店早已不复存在,小雨也不知去向。
重逢小雨,是在十几年后一个夏末的午后。当时我正开车从街道穿过,会车时被一辆装化肥的三轮车挡住了去路,一个敦厚朴实的中年男子正挥汗如雨地往车上装化肥,在车上摆放化肥的是一个清秀的女人。她显得很吃力,无意中往我这边瞟了一眼,然后继续干她的活,跟没看见我一样。我再次认真打量她,心里忽然一动,忙打开车门问道:“你是小雨吧?!”她只是点了点头吗,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我猜想小雨第一眼就认出了我,经过岁月的磨练,她再也没有过去的纯真,没有惊讶更没有愤怒,岁月磨平了她的一切。我好想问她:“小雨,这些年你还好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后来我和小雨的丈夫大亮成了朋友,他经常来我这里,但小雨很少来。 我真的很想和小雨再聊一次,可说什么呢?说我当年的不辞而别、还是问她当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又怎么嫁给了大亮?时过境迁曾经的熟悉变成了现在的陌生,过去的无话不谈变成了现在的相顾言尽管我心怀愧疚,可怎样才能补偿你呢,小雨?
我真诚的期盼大亮和小雨生活得好一点,以减轻我的愧疚,可上天不公,不幸却落在了他们身上。 8月的一个下午,天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了,小雨在收晾晒的衣物的时候不慎从阳台上跌落,不治身亡,时年36岁。
听到这个噩耗,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久久没说一句话。人生是多么的无常,忽然间我和小雨就阴阳两隔了,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对不起”。赶到她家的时候,白茬的棺木已摆放在屋正中,照片上的小雨正笑微微地望着我;旁边跪着一个小女孩,从她的身形依稀看到了当年的小雨,我顿时泪流满面。
经历了无数次的生离死别,以至于不再心生涟漪,可小雨的死却让我悲痛无比;人生随着金钱、地位的变化感情也开始有亲疏,可小雨却永远地活在了我的记忆里。
那天晚上,妻刚上电脑就告诉我:看啊 ,今晚莫仙座有流星雨。 我的心忽然猛跳了几下。
哦,流星雨!——传说人死后会化作流星在夜空一掠而过,那么小雨,我在夜空中还能看见你吗?!你会是其中哪一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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