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写的这么老长,与电影大多无关。
也是觉得写影评,系统负责排版,这点很省事。
就说说看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那几颗感同身受的金豆子。
第一颗金豆子。
对父母,迈不过的那道坎。
片子里的小女主角,代表了一个黑暗面,站在原谅的对立面,恨的咬牙切齿,恨的有理有据,对她的父母。她瞧不起宋慧乔虚伪的原谅,她想杀了那个总是打她的父亲,她也原谅不了那个只会站在旁边对她说“快向你爸求饶啊 就不打你了啊”的母亲,她对父母真真切切的那种恨意,并没有让我觉得无理取闹,我同情她,就像同情我自己。
但这同情,毫无意义。
父母,是一个严重的词,代表了伦理纲常与一个人的情一个人的良心,父母又是一个简单的词,谁没父母,遍地都是甲乙丙丁的父母。对待这个词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这理解可能千疮百孔。
看阿加莎的侦探小说,看死亡看人类之间的阴谋,看她道破真理之后嘲弄的表情,她不认为恨这种东西的致命性,我想她是对的,“恨”是会消失的,它不像爱有那么持久的强大力量。
恨是会消失的么,我有时候不信,可能是因为我蠢。
我的第一份恨,竟然给了我的家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把这种高级复杂的感情给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起码蚂蚁与单细胞动物,他们不会在夜里蒙着被单哭得像个傻逼,他们不懂那种微妙又危险的感情,我以为我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子,什么我长大了就懂了我长大了就知道自己过多幼稚了我当父母了就知道了,只差最后一个没完成,剩下的成长,我迅速经过,但很抱歉,我还没懂。
可能还是因为我蠢。
老生常谈的话题,和母亲不和,从小到大一路打架闹别扭过来,没有过沟通,不怎么一起说悄悄话,不怎么一起逛街,我这个贴心小棉袄,显然不太合身,或者这个小棉袄自己成精了,不服帖了。说一件事,小学的时候,我妈抽屉里的一块裸钻不见了,然后她来质问我是不是我拿走了,并且活色生香的制造了一个理由,是我拿给我们音乐老师了,用来献宝和讨好,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一头雾水,当然是没有,但我也懂,小时候我有个不好的毛病,特别爱动家里的东西,东拿西拿的,我妈第一个就问我,她没错,但我真没拿。可她不管,反复询问无果之后,就已经升级到扬起巴掌作势招供,我也嘴硬,也是事实,就是没拿,结果就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场景,她拿了把剪刀,把来劝的姥姥锁在外面,就在我的房间里,举着剪刀逼问我。
就是逼问。
我吓坏了,看她每次就要落下来的剪子,我就哭着大喊,妈妈,是我拿的是我拿的。可当她收回,我就又一口咬定真的不是我拿的,这反反复复的举动是不是可笑极了,估计我妈也累了,也是哭笑不得,我却是战战兢兢的像上了次战场,到现在,我也记得,那是一张歇斯底里到有点疯狂的脸,那张脸是我妈的脸,像一个吃人的怪物,屈打成招这个词,想起来是真的委屈。
后来这钻石到底哪里了,我不知道,她到底发没发现她误会我了,我不知道,因为我的母亲从来不会向我道歉。她会跟我说,沟通?什么叫做沟通,你姥爷都是拿烧火棍和我沟通,更甭提心灵上的沟通。小时候我就很讨厌那个从未谋面的姥爷,想起来真是可笑,明知道,这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想,小时候的妈妈,会不会也在恨着姥爷的爸爸,如果是,那我会心理平衡点。
第二件事,我知道我妈的病史了,竟然是抑郁症。这种病,第一次从小说里走出来,进入我的生活。请注意,这种疾病,不可忽视,它迅猛如虎,或许是现在生活中的一大隐患。
就在上中学的时候,因为家里一笔生意坏掉,那人拿着钱跑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回来了,却一分钱也不答应给我妈。有天我妈早上收拾着东西就走了,后来听我爸讲才知道,她准备了一桶汽油一包耗子药,准备和那个人同归于尽,可能是我爸敏感,老早就有预感,给阻止了下来,接着,我妈就发病了,一发不可收拾。她第一次发病是刚生完我哥的时候,我奶联合着一群小姑子对我妈不好,百般欺负,冷嘲热讽嫌弃我妈农村来的,配不上我爸,可我爸也不过就是个农村娃,自己本事,混到了外面。我能想到我奶的样子,当时我爸在外地赚钱,她一人对付不过来,精神就坏了,不吃不喝。我爸请了三个月假,每天就只照顾我妈,和她一起熬了过来。
这次发病,让我对之前她的某些做法,有了底。
我开始放软,那是一个病人,那更是我的母亲,她脆弱的像个小孩,我第一次知道这种精神疾病,并不是书上文艺青年所向往的那种东西,它是货真价实的疾病,致死。它病在脑子里,精神里,却拖垮整个身体,整个生活。没有药物可以快速有效的医好它,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死亡与绝望相依相伴。此外,这种疾病,给患者,更给患者的亲人,带来无尽的摧残,你想不明白,你如此爱身边的这个人,但这个人只想抛下你不管,只盼着死,你不知道是拿这个病还是这个病人撒气,你可以诅咒癌细胞,但不能对着她的脑子大吼大叫,他们太脆弱了,脆弱到不争气,如果他们真的走了,那活着的人怎么办。所以到后来,我一直很厌恶自杀的人,是真心瞧不起那些把又死又矫情的话挂嘴边的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死就是什么都没了,没那么好看,没那么皆大欢喜。
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妈迅速消瘦,每天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两眼无神,既可怕又可怜,我问她在想什么,她平静的说,她看着家里浴室缠着的水管,就想拿来勒在脖子上,死了就好了。听她这么说,我又是一阵害怕,我害怕失她,即使我和她总是在争吵,但那是我的母亲啊,她温暖的手和香香的味道,是谁都给不了的。人真是可笑的动物,自动删选过后,留下的都是美好温存的画面,这是不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能力,足够治愈。
好在这个发病期过了,我又像上了一次战场。
关于抑郁症的常识,我是知道了不少,原来是有发病周期的,熬过了,就好了,但得死死的看着守着,这考验的就是身边人的意志。
我看着疲惫又开心的父亲,不禁想哭,这个男人,又在过我不知道的多少年里,陪着母亲过了多久呢,他想过放弃么,答案是没有,否则我的生命,就早不存在了。我和我爸聊了很久,关于妈妈的过,我决定像他说的那样,小心翼翼的维护这个家,呵护母亲,更像是一种保护,爸爸说,她是脆弱的,她只有我们三。
那一刻我觉得我长大了。
甚至我原谅了,原谅了一切母亲过的莫名其妙,这原谅听起来有点假惺惺,忸怩作态,毕竟我是女儿,她是母亲,但是你们又知道多少,关于过那些不好的回忆,它们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不会因为亲情的情分,少一点,或者浅一点,或者又因为以亲情之名,多了很多分的痛,与不可原谅,世界上所有的伤害与隔阂都是一样的,不分轻重,不分你我,都是痛,结结实实的,由表及里。
我可能理解了那句话。
恨是会消失的,它不像爱有那么持久的强大力量。
但我知道,我和我妈还是会有很多争吵,就像上个月我俩还在电话里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理由很搞笑,我妈问我我男朋友近况,我说就那样,她阴阳怪气的说我看你俩都是玩玩的,他上班了又进社会了,你俩又异地,肯定背着你乱搞,也是,他乱搞你也不知道。当时听完我就火了,觉得这妈当的真是莫名其妙,泼冷水都泼的和情敌有一拼。后来我想了想,也许是我妈想表达,担心我被骗被欺负,但以她的性格,说出来就是这样子。我能选择一个会说好听话的母亲么,不能。
我的耳朵与心不是一个高科技产物。
它不会自动转换成大家都可以理解的东西,它需要倾听与交流,需要慢慢来,需要真诚的交换,但显然我妈和我之间,永远少了一个步骤,永远是一个过激反应,不管是实施方,还是被实施方,哪个都是一面墙,硬邦邦的,不会拐弯。
可能就像我哥说的,你俩简直就是一个样,连吵架都像是对面安了面镜子,要多像就有多像。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我嫁人了,我穿着红彤彤的衣服,美滋滋的坐在床上等待新郎来接我,我妈坐在我的旁边,她没有哭,我也没有,不像是别人结婚那样,哭得死活来,生离死别,我们都很高兴,那一刻特别好,我与她之间没有了任何隔阂,我只知道我要走了,幸福的过日子了,我妈也是祝福我的,为我高兴。是的,我不希望她做什么,她只对我笑笑就好了,我是个简单又直接的人,如果你是爱我的,就别伤害我,对我笑笑,让我知道,我们不需要任何语言的交流,这很难么。
所以第二颗金豆子,给原谅。
宋慧乔,最后大声质问笑的满脸褶子的修女,也质问神父与所有以感化众生的宗教,信仰,是的,她并没有原谅,又凭什么原谅,她以为自己原谅了,但谁都没有,只是哪一种方法让我们更好受一点,哪一种方法就是可行的,这方法与其叫原谅,不如叫逃避。我们不愿拿着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除了原谅,还能做什么呢。
可真正的原谅,是来自于对自己的妥协,而不是给别人。
她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一路下来,等待体力耗尽那一刻,那一刻来了,像是和情人的每一次高潮一样,你以为心脏已经超负荷,在绚烂之极的边缘,要停止了,但是它没有,它继续且周而复始的跳动了,这就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我们原以为我们会死,我们会因为失恋而死,与至亲的隔阂而死,爱人世而死,辞职而死,2012而死,但我们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可以继续恨的呢,活着的人,恒温,会呼吸,会到处走走停停,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爱上他,和他度过一生。
而那些恨,太微不足道了。
对我的母亲,我也常常在想,若是无法真正沟通,索性就不在纠结如何沟通,就让她慢慢老,我慢慢长大,这比例会越发反转,但完美,看着她日渐嚷不起来的小身子骨,我竟觉得,她变小了,会是我的孩子,换我照顾她,当然,我不会原谅她的那些小性子与无理取闹,真想也拎过来打下屁股啊,这是原则问题啊,哈哈。
但是我会原谅一些,然后再原谅一些。
恨是会消失的,它不像爱有那么持久的强大力量。
爱是什么,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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