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房子在村西头,坐北朝南。房子的正门朝着邻居家的一棵老柏树,院子有半亩地大的样子。房子西窗户前大概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棵枣树,粗细有四、五百毫米的样子,房子的东窗户大概六米远的地方,也有一棵老枣树,这棵枣树一个大人刚刚能够搂抱过来。房子的后面有一口老井,全村人有一半喝这口井的水,这口井的水水碱非常大,人们叫它“懒水井”。
我清楚的记事时,东窗前的那颗老枣树已经被我四大爷“杀掉”了。只留下一个很大的树墩,西窗户前的枣树仍然活着。院子里到处长着枣树的“孩子”,每年盛夏院子里到处爬着一种枣树上才长的虫子,这种虫子鸡是不敢吃的,孩子们也非常怕它,因为它接触到人的皮肤。会立刻起一片疙瘩,然后是非常可怕的疼痛,接着是红肿,那时,对这种疼痛有效的药物 是没有的,如果孩子疼的太厉害,大人们就用刚从井里提上的凉水和一把黄泥,涂在疼痛处,来减轻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过一天 ,疼痛自然就消失了。隐约记得那时大人把这种虫子叫“扫睫毛”。因此,每到夏天,我们孩子们是不在枣树低下玩的。
记得好像是我升入二年级的那年夏天一天上午,天气热的出奇,我在堂屋的地上玩着那时在乡下还十分少见的积木。那时屋里地是黄土掺石灰垫实的土地 。屋里和屋外简直是两个天气。母亲坐在旁边椅子上拆着被褥,我乐此不疲的拼凑着大象、小狗,推到拼好,拼好再推到,半边象头滚到水缸后边,我钻到水缸后面寻找,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母亲说:“你看一下哪个老鼠洞,是不掉到那里面去了。”那时的乡下,家家蕴藏着好多粮食,老鼠因此是非常多的,屋里屋外、白天黑夜到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我终于找到那半个象头,它果然在老鼠洞。我刚把小手伸进鼠洞,突然一股水柱直击到我伸进鼠洞的胳膊,我记的那时我立刻凝神寻找发出水柱的地方,清楚的看到是离我不到一米远的方桌(也有人称八仙桌)腿旁边射出的,母亲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向我喊道:“快把手拿出来”。我和母亲来到桌腿跟前,看刚才发出水柱的那个点,可是,已经一点看不出来了,我找出一把斧子对母亲说:“咱们挖开看看吧。”母亲说∶“你先到院子里,我找张奶奶去。”我和母亲来到院子,这时的太阳已直照大地了。
张奶奶是村里神婆,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能给掉了魂的孩子叫回魂灵,我就曾经亲眼看到她为我家邻居的二红叫过魂灵。我的小玩伴二红有一次整天躲在屋里,也不吃饭。二红娘说,二红掉魂了。于是请来了张奶奶。
张奶奶首先准备了两个不大的饭碗,都放满了水,其中一个碗用一张几乎透明的纸蒙住,用绳子栓紧,然后,嘴就叽里咕噜起来,二红就站在放着两个碗的桌子后面,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的样子,看到蒙纸的碗纸下,出现很多水泡。这时张奶奶拿起一双筷子,从那个没有蒙纸的碗里夹起水珠放到那个有水珠的碗里。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没有蒙纸的碗里的水已经没有了。二红的魂终于又回来了,叫魂后的第二天,二红又活蹦乱跳了。
在我正想张奶奶为二红叫魂这事的时候,母亲已把张奶奶请来了。张奶奶来到堂屋,关上屋门,屋里立刻就黑了下来,我趴在门缝看着,只见张奶奶划着一根火柴放到眼前,在堂屋的地上来回走着,一会儿又蹲下,划第三根火柴的时候,犄角旮旯都看遍了。
门终于打开了,我母亲问:“她张婶,这是个什么东西?”张奶奶说∶“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也不要害怕,我已经把它撵走了。但你还需要买一面镜子挂在门上,它就不敢来了”
当天,我家的门上就挂起一面镜子,每天洗完脸,我都要站在台阶下,对着镜子,照上一会。
从那件事后,我家的老鼠绝迹了,鸡下的蛋也再没有丢过。至今,老屋的那面镜子还在门上挂着。
五年前,我从网上看到,我家老房子后面的古井里,发行两条大蛇,是两条在北方很少见到的大蛇,它们是否和当年我家发生的怪事有关,不得而知。
这件发生在我童年的往事,至今叫我不能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