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抵达
我是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我习惯于视野中充满着林立的高楼,我爱看这个城市流光溢彩的夜景,当我走过那些商业街时,心中是对这个城市的自豪。
而当我敲打键盘的时候,却常常感觉自己听见的是麦穗在收割机下发出的咔嚓声。很缥缈很模糊,那是来自记忆中的声响。
咔嚓咔嚓……是火车在铁轨上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小时候,我常坐着火车,去很多遥远的地方。为了抵达城市,我们穿越了无数乡村。窗外,满眼都是金色的麦田,田间堆得高高的麦垛,温顺的牛羊,朴素而简陋的民居,和守护着麦田的稻草人。甚至,还能看见阳光倾泻在葵花的花瓣上,花瓣微微颤动,仿佛时光在一瞬间从这一片流向另一片。
乡村就像一个很遥远的意象一样,存在于意识流之中。目光无法达到的地方,就由想像去完成。是的,那些对乡村的记忆已经混淆,在凡高的画中,在悠远的歌谣中,变得越来越理想化。
歌里,悠扬地唱: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梦里,发现乡村,就是人们遗忘在远方的家乡。
回头望,乡村,是人最能贴近大地的地方。几千年以来,朴素的人们,背朝着太阳,将自己最忠诚的信仰和最质朴的情感,完全地交付给这片土地。
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也越真切存在。
对城市的眷恋和对乡村的迷恋,始终在人们的血液中纠结。人们每天都在触摸这个城市,触摸着快节奏的生活,然而城市却每天带给他们失望与陌生。当他们疲惫倦怠时,总是向往着乡村,希望能感受到那里原始而质朴的一切,乡村给了他们能贴近大地的安全感。
然而事物总是在变化,楼房被建造成统一的、与麦田不再相符的风格,田间小径弯曲的线条变得生硬。人们看着现在的乡村,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些消逝在记忆中的画面,成为心中永远的痛,于是,它成为人们再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为了抵达乡村,现在的我们,不仅仅是要穿越无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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