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经常得意地说:“咱爷俩有点安逸,你老头我与新中国一起生,你娃儿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长。”是的,父亲生于1949年,而我恰好是1978年出生,这成了父亲最为自豪的事情。
岁月不经意间在面颊上留下沧桑的印痕,光阴悄然斑驳了庭柱的朱漆。转眼,父亲已走过漫漫六十载的人生历程,父亲的人生,是坎坷的,是曲折的,是乐观的。
父亲的童年写满太多的艰辛和磨难。父亲在家中排行老大,在他7岁那年,我的婆婆因病撒下父亲兄妹4个去了。最小的姑姑那时才几个月,不得不送人,较大的叔叔由祖祖带着跟着我的三爷爷,爸爸和大姑留在爷爷身边。爷爷无法排遣心中巨大的悲痛,整天麻醉在酒精里,一家人的生活重担过早地压在父亲那稚嫩的肩膀上。父亲放学后就去挑砖、挑煤下苦力挣钱维持一家开支,晚上和姑姑一起到处找爷爷,并把醉酒的爷爷背回家。父亲和姑姑相依为命,父亲不允许姑姑也下苦力,有一次,姑姑背着父亲去挑煤买,被父亲知道后,父亲一言不发,抹了一天的眼泪,婆婆去世的时候父亲都没有掉泪,姑姑怕了,就是在自然灾害那几年,父亲都没有让姑姑吃苦、受委屈.父亲就是那样坚强,他说:“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他们两兄妹的感情直到现在都好得没法说。
父亲18岁那年参军到内蒙古,一干就是8年,在部队的第二年就入了党,从部队回来之后父亲就在村上当了一个小小的村干部。尽管如此,父亲却干得很认真。实行土地家庭承包责任制度时候,由父亲分土地。最后分下来,我家的田地土质肥沃点的就很远,挑担粪早饭都做好了,近点的又很背阴,大片的竹林,树木挡住了,向阳的地理位置又很高。别人不要的,父亲就把他揽下来,母亲抱怨,父亲呵呵地笑着说:“咱是党员,咱不要谁要?没有关系的,人勤地不懒,土地有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父亲积极响应党的计划生育政策,在我出生才两个月,就办了独生子女证,然而,外婆隔三岔五就到我们家来做爸爸的工作,一个孩子怎么行?何况又是女娃子?三年后,弟弟出世了,父亲也因此被除去了“官职”,受到了当时最重的惩罚。至今,提起当年的事情,我说父亲,你那时那么大公无私,工作那么卖力,可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场空。父亲却说:“我是党员,又是干部,犯了错误理所当然应该接受重罚。”“党员,有什么好?”我和弟弟嗤之以鼻。“不准乱说,没有党,那有今天?”只要一提党,父亲就非常激动,我和弟弟赶紧开溜,否则平时温顺的父亲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改革开放了,父亲很想出去闯,但是想到年老的爷爷,体弱多病的母亲,幼小的我们,就留在家里,开了一家小店。逐渐,家里的经济开始好转,在85年,房子也小修了一下,父亲成天乐呵呵的。98年,我考上师范,但是家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学费,爸爸就到处求亲戚朋友去借,一天走几十公里,只要沾得上边的,父亲就去求人家,几十年父亲从没低声下气求过谁,为了我上学,父亲把所有的好话都说尽了,把所有的人情都用上了。当时许多人都不理解,没有钱,就不读,女孩子家始终是别人家的人。父亲不那么看,那时正是盛夏,父亲的腿上长了两个疮快化脓了,非常严重,得赶快治疗,不能四处奔波,感染了可能会失去大腿,我跪在地上哭着对父亲说:爸,“我不读了,您别借了,赶快去看您的腿,我出去打工挣了钱还给您们用!”父亲把我扶起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别说了,困难是暂时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在父亲东拼西凑,还找银行贷了一部分,但是仍然不够,父亲决定找私人借款,利息比较高,一直不是很赞成我读书的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坚决不同意。他们在房间里关着门说了一上午,最后母亲妥协了,我的命运也终于在父亲的努力下改变了。
因为读书,家里债台高筑,父亲一边要还债,一边要挣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家里的小店交给母亲,他就去钻黑洞——挖煤炭。这样来钱快,但是非常累,并且很不安全。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家经济非常拮据的时候,弟弟生了一场大病,折磨了父亲好多年,为了两个孩子,父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尝尽多少辛酸,谁也不能解读他心底的苦闷,然而,父亲依然很乐观,他还是那句老话:“党的政策好,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是的,党的政策好,日子会好起来的!现在一切都好了,弟弟出去打工挣了钱,在小镇修了一楼一底三个门面的房子,我也有工作了,在县城买了房。父亲说:“你们不要管我,现在政策好,以前你弟弟生病政府扶持,现在我是老党员了,政府每年对我都有优待,你们年轻人好好奋斗,为党和人民多做有益的事!”
这就是我的父亲,淳朴、善良、乐观的农民父亲。对党充满无限深情的农村老党员。在父亲六十岁生日来临之前,女儿献上真挚的祝福:爸,生日快乐!健康平安!也深情祝福我们伟大的祖国:国泰民安,国富民强!
(作者的感言:一直想写一篇父亲的文章,酝酿了好久,构思了好久,都迟迟未动笔,要写的太多了,父亲多劫的命运、乐观的人生态度,对儿女深沉的爱,对党的无限忠诚……我知道,父亲其实很平凡,噙着泪花写了上面这些,总觉得言未尽,情未了。写出这篇文章,算是送给父亲的六十岁生日礼物吧!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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