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例一:离别的站台】
直走,左转,至樟树下,有一站台仍在。
站台应该是很老了,年岁亦是记不清,只是灰色的琉璃瓦略显出民国时曾经的繁华。站台也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只是承载着几趟归途的列车,寄予小城一点生机。
岁岁年年,人去人归,站台早已被千百人所踏。小城太小,几乎所有人,都向着离去的方向。烟尘起落,浮云翻滚,列车渐渐远去,绿色车皮上满载着思念与牵挂。不知车上的人能体悟多少,但至少,在站台上,每个人的眼眸都注视渐渐与天水交接的绿色背影,呼吸急促,让风牵动鬓边的青丝,寄去情思。
滴,滴,滴,站台被什么沾湿了。
人们有时是恨站台的,毕竟站台划分了离与合,分割了明与灭。甚至,有些从站台上出去的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站台,永远是那么残忍,生生将骨肉分离,对远去者投以淡然,对站台上撕心裂肺的离人以滚滚烟尘。
于是有人提出将站台废弃,遏制人们离乡的脚步,维持小城中静好的岁月。这项提案提出后却一直被压着,虽有无数民众赞同,却最终未曾实施。因为游子的脚步可挡,但心却是无法羁留在小城的安静里,随着大雁归去的方向,飘荡到想要的繁华。在纸醉金迷里,在灯红酒绿中,偶尔思念起故乡的小城,便可以乘着列车,回到站台,带来一丝期盼。
而等待的人们,亦可以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静静凝视站台,盼望着驶来的列车中,能够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每次的等待都是空白,但至少,还有站台,还有等待的希望。
但站台不知道这些。站台早已看惯了悲欢离合,看惯了小城里人们无尽的等待。木质的长凳被年复一年的等待坐穿,铁栏杆亦被汗水时时浸透,生出了暗红色铁锈。离去的方向承受不了那么多期盼的眼眸,离去的列车也承载不下那么多的思念。站台以一种冷漠的姿态傲视芸芸众生,嘴角轻蔑地上撇,然后,拉响了汽笛,亦是拉断了风筝的丝线。
离去的意义,站台不懂;等待的意义,站台也不懂。站台只知道离去是无尽的,等待也是无尽的。每每多了一个游子乘上远去的列车,站台上便会多了一份等待的苦痛。等待,等待,等到青丝变成白发,等到花开花落数十载,等到站台都厌倦了,游子,仍未归来;等待,仍在继续。
后来,小城的城市格局改变了,而站台,也被弃之不用。在城西,将有一处豪华的机场代替站台。于是,站台静了下来,往日的熙熙攘攘、泪水盈然早已离站台远去,但站台在静处,依旧惹尘埃。
站台,不,已经不能称作是站台了。每年,总会有这么几个双鬓如雪的老者,仍旧傍站台而息,远望着曾经那列车驶来的方向,拐杖轻轻叩击地面,远处的清风掠过他们的银丝,透骨的寒意在此刻亦化作虚无。他们心中荡漾的,是泛在当年青涩岁月里回忆的温柔,是对远方游子归来的等待。他们不愿离开,只希望在这个似是而非的站台里,用无尽的等待,过完余生。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
站台依旧在,游子欲归来。
【示例二:离别的站台】
在枫叶渐红,凄风冷雨的秋季;在寒风刺骨,满眼银白的冬季;在日头炽热,白昼特长的夏季;在大地拥有着无限生机,万物盎然的春季。在四季的递嬗中,你们一次一次地来看我,却又一次一次地离别我,而带给我的,只是我独白面对墙角的眼泪及支付祖母与我生活之费用。
依稀记得第一次的离别是在春光明媚,万紫千红的仲春,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但当你们说出为求更好的工作机会,分担家计,要移居都市之时,我的心彷佛有一股寒流将至,莫名的寒栗;如同波涛汹涌的浪水般,恐惧、彷徨、不安一同袭卷我心。我没有逃避,没有大闹,但我的泪水却如同断线般滚滚而下,我知道在未来的日子,每三个月才能见你们一面,而我必须扛下责任,与祖母互相照顾;我也知道这是为了大家好,才忍痛做出的决定,所以我决定学会坚强与接受。
逼近月台的脚步,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中年男子及一中年妇女手拿火车票,背负着沉重的家计担子,缓缓的步伐及脸上布满时间岁月痕迹──皱纹的脸,使得更显憔悴,你们对我说:“查某囝仔,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及祖母,你是我尚乖的囝仔!”还没听完,已热泪盈眶;尚未听清楚,已心神领会。
离别的火车徐徐出发,空气中彷佛凝结着怀念与爱的小分子,也彷佛有一条长长的线,将我们紧密相连,车去之后,依然是相同的山,同样的景物,过去困苦的生活仍在视网膜上残留,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不久后,捎来了一封信,是你们寄回来的,里头写道:“囝仔,我们一切安好,小有咳嗽,不足担心,下个月返。”少少几句,却牵挂着绵长的思念;短短几字,里面是参杂着怎样的情绪,顿时使我泪流满面。
“生命中有许多的场合,都要痛下决心去选择离开;离开,不一定是悲伤,有时候是为了到达另一个新境界的过程。”极其言,你们的离开,使我学会勇敢,不在畏首畏尾;你们的离去,使我更加独立面对生活,面对人生,及面对未来的种种挑战;你们的离别,使我自力更生,踏出舒适圈,而不是躲在保护伞下,画地自限。
收音机里传来悠扬的古典乐,轻轻的,柔柔的,蓦然,我发觉我似乎忘了对你们说一句:“我爱你们──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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