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假要来了。虽然清明刚回过家，但一听到妈妈在电话那头问“放假回家吗?工作忙就别回了”，那假装随意中极力掩饰的期盼，我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订了车票。比起妈妈的期盼，工作根本不值一提。因为，这样重要的牵挂，我竟粗心地忽略了它许多年，现在只想抓住一切机会弥补。
小时候，一放假就往表妹家跑，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姐妹玩起来天昏地暗，早把妈妈早点回家的嘱咐抛在了脑后。这样过不了几天，她准会来电话，语气里颇有不悦：“玩得家都忘了回了?”这时候，我才匆忙打道回府，但也已经晚了，回到家仍要挨一顿说。年幼的我十分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在我最兴奋的时候扫我的兴，后来自己得出结论——她是懒得自己洗碗(其实我每天也只帮她洗一次罢了)。这样的事儿每个假期都发生，我这可笑的想法也一直到好些年后才打消了。至于她到底为什么老不让我尽兴就催我回家，我从没细想——忙着玩，忙着交友，忙着长大的我，愣是无暇顾及那颗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心。
初中开始在学校寄宿，十二三岁第一次出门，想家想得不行，逮着假期就回去。后来初三忙中考，老觉得时间不够用，于是决定周六日也留在学校看书。一贯吊儿郎当的我终于“大彻大悟”，满以为妈妈会大加赞赏，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她又给我泼了盆冷水：“回家不也一样能看书吗?赶紧回来。”“可是妈，家里有电脑，容易分心嘛!”“你就这点自制力还能考大学?”没想到自己的勤奋反挨她这么重的训，又羞又恼的我跟她大吵了一架。我委屈极了，她竟然一点儿也没体察到我的懂事，我认真读书还不是为了日后赚大钱，把她二老伺候舒服了?却没想到，自己不也一点儿没体谅妈妈对儿女的想念?那时候，两个姐姐都已经到外地读大学，爸爸在外工作，曾经热热闹闹的五口之家最后只剩妈妈一人守着空空的大房子。她没什么文化，又不懂电脑，于是只好“电视轮着按了一圈又一圈，打个瞌睡醒来，日头还没下山。”这都是她近两年才告诉我的。因为初中时那个叛逆少女，根本不理解妈妈一周就盼着她回家的孤独。
还好，后来的我，在妈妈老去之前，终于懂事了。我终于听懂了她电话里不敢流露的期盼，和听到肯定答案后仍极力掩饰的欣喜。我不禁心酸，曾经霸道地命令我“赶紧回来”的妈妈不见了，而今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成为意气风发忙于事业的子女的负担。
有人说，我们长大的速度，终归赶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因为，习以为是的我们，总是要在多少年后才幡然悔悟，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事业。电话那头日渐苍老的父母，还能经得起多少孤独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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